陆时予抱住他的头,抚着他的后背不住安慰,“我明白,我都明白,但你也要记得,你活一天,一天就是我的一生,你活一年,一年就是我的未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让你孤单,我爱你啊,顾拾。”
“呜呜……”顾拾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大声痛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在他抓住幸福的时候残忍地剥夺他的生命,他真的好不甘啊!
“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医生说了,癌细胞还没有转移,只要尽快手术,有很大的几率成功,不要灰心,我们一起面对好吗?”陆时予不带一丝情|欲的,疼惜的吻着他的额头。
顾拾感受到他的珍重,心下蓦然安定,轻轻点头,“好。”
陆时予的脸上露出笑意,放软声音轻哄道,“再睡一会儿吧。”
顾拾躺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陆时予替他掖好被子,吻着他明亮的眼睛道,“睡吧。”
顾拾满带眷恋地合上眼,手还攥着他的衣袖。
陆时予轻轻拍着被子,等他呼吸平稳,小心翼翼脱下被他抓着衣袖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对面的病人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看着他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陆时予回之一笑,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
“先把房子卖了,再找亲戚抓借抓借!”病房外的走廊里,顾父抹着脸,下了决定。
顾母没有异议,如果能让孩子康复,别说卖房借钱,就算沿街乞讨她也去,她只恨自己没本事,当了一辈子穷教书匠,临了连孩子的手术费都凑不齐!
“叔叔阿姨,不用卖房,钱我这里有。”陆时予适时走出来。
顾父皱眉,“怎么能用你的钱?”
陆时予苦笑,“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要是让阿十知道你们为了他把栖身的房子卖了,他不会安心手术的。”
顾父看了他一眼,没有再拒绝,只是原本佝偻的脊背又弯曲了几分,此刻,他该是挫败而无力的吧!
顾母哽咽着拉住陆时予的手,“谢谢你……孩子……”
陆时予没有接受她的感谢,抬起眼一如昨日在客厅里那样郑重道,“阿十是我的爱人,我会照顾他。”
顾母捂着嘴,靠着墙无声啜泣,老天啊,为什么要这么作弄她的孩子?
陆时予仰头,把泪逼回去,转身走到僻静的地方,拨通久未打过的电话。
“爸——”
“我想转让妈留下的股份。”
“阿十病了。”
“很严重,是胃癌。”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跟他一起去了,您会不会觉得我不孝?”
对面沉默了片刻,道,“那是你的选择,我尊重。”
陆时予的泪“哗”地就落下了,“爸,对不起,我真的好害怕——没有他的日子我该怎么过?”
“……”
陆鸣远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突然一拳捶在实木的办公桌上,却还是掩不住心底的痛,他的儿子啊,对他的父亲说,要陪另一个男人去死,老陆家,为什么净出这些操|蛋的情种?
陆时予看着黑掉的屏幕,收好手机回到病房,阿十快醒了,要是看不到自己,会难过的吧!
顾拾的手术安排在两周后。
这两周里,陆时予日夜守在他床边,使得整个医院都知道1003病房有一对恩爱的同性情侣了。有时,陆时予推顾拾出去散步,都能遇到小护士为他们加油打气。在生死面前,人们好像都变得格外宽容。
“小陆回来了。”
今天距顾拾手术的日子还有两天,一大早起来,他便说想吃高中学校附近的馄饨,陆时予转了大半天,找到馄饨店,可惜已经关门了,他又寻到店主的家里,拜托人家现做了一碗馄饨带回来。
一进门,同屋的病友就招呼了起来,他是一个下身瘫痪,刚做完截肢手术的男人,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走遍祖国的千山万水,现在这个愿望只能在电视上实现了。
陆时予将小桌子撑开,碗筷摆好,吆喝着还盯着电视不放的两人道,“吃饭了。”
顾拾收回目光,夹了一个馄饨到嘴边,突然道,“要是真能灵验就好了。”
病友叹道,“心诚则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