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棍划破空气的声音在他脑后响起,侥幸没有打中他,击碎了一堵低矮的石墙。顾谦不敢想这一棍子砸在他脑袋上会怎么样,估计直接就光荣牺牲了。
顾谦可喜可贺地跑对了方向,没有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一头撞进偷袭者的怀里。
小巷子很窄,连两个人并肩通过都困难,而且矮墙下还堆了破碎的砖头、瓦砾、啤酒瓶之类,跑起来需要更加当心,不然很有可能一崴脚就前功尽弃。
可能绝境真的能激发人的潜力,顾谦突破了自己,跑出了短跑的历史最好成绩。然而身后追他的两个人也都不是善茬,很熟悉小巷的构造,不紧不慢地缀在他身后。
顾谦借着模模糊糊的月光辨认着脚下的路,耳朵里听着身后两个人的动静,脑子里预备着随时躲避挥舞的木棍,这样的局面下他实在无暇他顾。
眼看自己就要被身后的两个人追上,他一个娇生惯养出门就坐车的少爷实在提不起速度来了,就想着转身跟这两个人来个鱼死网破。
可能命运之神也不忍心看他如此狼狈,干脆赐了顾谦一个痛快。
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从埋伏的角落里跳了出来,顾谦来不及减速,直接被他一砖头拍晕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顾谦皱着眉醒转过来,后脑一阵阵的抽痛,不知道是不是脑震荡。
等眩晕感过去,顾谦才算微微定了心神。
原主肯定是惹上了什么麻烦,估计是心里知道自己躲不掉,于是换了顾谦过来顶罪,于是现在的情形是顾谦被绑架了。
【你醒了?】虽然是问句,但戴明环的声音十分平静且笃定,看来只是为了挑起话头。
“嗯,现在可以给我介绍情况了吗?”顾谦没有睁开眼睛,假装自己还在昏睡,他脑子里丰富的想象力已经把抗日片里的酷刑都过了个遍,现在已经头皮又疼又麻。
【好,你接收一下记忆。】
一团明亮雪白的记忆融进了顾谦的掌心,顺着经脉缓缓流向脑部。这次的记忆味道十分家常,像是混着油盐酱醋的味道,微微地安抚了顾谦的神经。
出乎顾谦意料的是,这团记忆并不是以原主切入叙述的,整个开头都是原主的哥哥顾荀。顾荀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是原主同父异母的哥哥。
可能是因为原主对于哥哥的童年了解也并不全面,记忆有些残破不全,但大致还是可以拼凑出一个故事的。
顾荀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他爸爸本来是个老实巴交的厨子,在一所中学的对面开了一家小餐馆,由于有学校的学生捧场,生意还算不错。
他们的父亲没什么不良癖好,又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平日里偶尔吸两支劣质烟、喝两口劣质酒,日子过得平淡而踏实。
顾荀父亲虽然不爱说话,但喜欢做饭,自己没事就爱开发些新菜品,先做给儿子吃,然后在自己的餐馆里试试水。如果受到好评就记下来,算作一道新菜品。
所以顾荀长到十几岁的时候,虽然没有母亲细致的关怀,但父亲简单的油盐酱醋还是给他撑起了一个有味道、有情意的家。
这样一年年下来,顾荀的父亲积累了一个笔记本那么厚的“顾氏菜谱”。
两个人这样过生活,除了单调和乏味,倒也能算得上是风平浪静的静好岁月,等到顾荀高考完考上大学,过上相对富足无忧的日子,小城里又一个模范人家就能诞生了。
但命运偏偏不爱使人顺遂,在顾荀六岁的那年,原主的爸爸捡回来一个女子给他当了后妈,她也就是身体原主的亲生母亲。
女子很漂亮,之前是做皮肉生意的,攒了一笔钱后想做个“良家妇女”,便跟原主父亲结了婚。
原主的父亲那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见人家对他有意,更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对她好。
结婚之前,女人确确实实是发了毒誓要好好照顾原主和丈夫的,她也确实消停了一段时间,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的,也是在这段难得的美好时光里,原主出生了。
这一年顾荀八岁。
但原主的母亲过惯了声色犬马的日子,照顾小孩子这种繁琐且消耗心力的事情实在有些让她难以忍受,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也越来越嫌弃这个小得刚刚够他们转身的家,于是天□□九晚五地往外跑。
据她自己所说她是患上了产后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