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再次重申一次,我们是来办正经事的,不是来游玩的,但是看到小红没心没肺的傻乐,顾凌之话到嘴边又给吞回去了。
罢了,就当趁着不多的太平日子带女儿玩玩吧,自她从壳里爬出来,顾凌之就没怎么上过心,这么个小东西一直巴巴的跟着他,特别是刚出来懵懂期时把他当成亲爹看待来着,自己没为她做什么使唤得倒是挺勤,忽然觉得挺对不住小红的。
大概这也是小红有吃的有玩的就很满足了的原因吧,幼年过得太凄惨啊!
顾凌之发现同雌性逛街真真是一件十分磨人的活儿,她永远精力旺盛的对一切有趣无趣的事物都表示新奇,并且乐衷于买一些看起来花里胡哨实则毫无用处的东西,而且常常比较了好几家后又回头去看第一家的,甚至为了一文钱跟货老板打上一刻钟的口水仗……
这两条街下来,顾凌之只觉得双腿发软,头昏脑涨,比痛痛快快打上一架还累。
“我不行了,不走了,你们去玩儿吧,我靠墙根歇会儿!”顾凌之弯腰扶着大腿,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仍旧兴致勃勃的小红姑娘。
“爹,你也忒不中用,哎,看来是岁月不饶人哟!”小红认真的感慨道。
老迈的顾凌之内心十分郁结,这丫头才接触人间多久,哪里学来这么多扎心的词儿。
本来慕白也不想陪着红丫头闹腾了,但是小红好像察觉了他的意图:“小白你可是年轻力壮的大好青年,别跟我爹似的,我还指望一会你帮我拿着这些小玩意儿呢,我都抱不下了!”
此刻小红胳膊上缠的,脖子上挂的,手上提的,怀里抱的,一堆花花绿绿的吃食和玩物,都快把这个小小的人儿给埋住了。
“你可以放你爹的乾坤袋里啊,这样拿着多碍事!”慕白好心提醒道。
小红忙把东西又往身上揽了揽,好像慕白能把东西抢过去强行放入乾坤袋般:“我爹那破袋子里啥都有,万一里面那两块石头打架把我的东西碰坏了怎么办?我挑的这些都是顶精致的东西!”
好吧……苦命的免费劳工慕白只好跟着小红一脸如丧考批的走了。
啊,终于走了,世界清静了!
靠在墙根,暖暖的太阳洒在身上,来来往往的人为了生计奔波忙碌着,时而有踱着步子的多情公子对着小桥上的姑娘吟上一首酸溜溜的诗,时而也有调皮的孩子摔倒后看见父母不在又拍拍屁股爬起来继续去玩闹。
顾凌之抱着凌泽剑堪堪倚在凹凸不平的粗糙墙面上,剑鞘在上次的渭水之战中不小心丢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此刻的剑身用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布条缠着,远远看去,就像一个落魄的江湖侠客,抱着自己相依为命的剑行至末路。
远处茶楼上,一个白玉冠束发的年轻男子坐在三楼雅座靠窗处,修长有力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子上碧青色茶杯,目光游移的扫视着窗外的风景,停在了此刻目光微闭的顾凌之身上。
“子宣,你瞧那人,他在作甚么?”苏临远抬起下巴轻扬示意身侧站立的俊秀少年去看外头,漫不经心的问道。
被唤作子宣的少年探出身子,顺着苏临远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抱着把破剑的男子靠在斑驳的墙根,呆滞的看着来往行人。
“不过是一个晒太阳的流浪汉罢了,公子瞧他做什么?”子宣不解其意,觉得那人没什么特别的,不知道自家公子想问什么。
晒太阳……对了,苏临远听了少年的回答后十分满意,那人可不就是晒太阳么。
不是因为落魄,不是因为无处可依,而只是单单觉得这会阳光恰好,惠风和畅,偷得浮生半日闲。
子宣不知道公子在笑什么,也不再多嘴,自己退到一旁。
墙根的顾凌之察觉到远处的目光,便朝着右边微微一侧头,抬起眼皮,和楼上的目光正好对上。
苏临远举起茶杯,遥遥示意,顾凌之勾起一抹笑,没有理会,又把头侧了回去。
隔着嘈杂的人群,耳目极明的两大高手无声的对话了一番。
“子宣,你下去将那人请过来喝茶,就说是我为刚才的事致歉赔礼。”收回目光,苏临远对那人来了更大的兴致。
“为什么赔礼?他刚才发现你瞧他了么?”子宣觉得苏公子今日十分奇怪,就是瞧别人几眼又怎么了,还用亲自请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