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充军?嗯,不知你那师弟又叫什么名字?我两个哥哥是要准备去西北从军的,也能帮您打听一二,兴许就有他们的消息了呢。”赵满听得明白,一个古板的老大夫能犯什么事儿?估计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罢了。郑大夫如此关心师傅师弟,想来也是个厚道人,帮他个忙没什么不好。
再说了,岳程、岳和以后要去从军,少不了伤病,要是认识个大夫那可是保命的本钱呐。所以这个林老大夫和林小大夫必须帮忙打听,必须的!谁说赵满年纪小老实憨厚的?这家伙可精着呢。
郑大夫见赵满如此热心帮忙,心里更是高兴,俩人儿又东拉西扯聊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想向人请教医术的,怎么就忘了正事儿了。赶紧开口询问,又怕问到人家不传之秘,很是忐忑。没成想赵满全无保留,更是把溺水施救的步骤都细致的讲解了一遍,还反复强调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的动作要领。要不是车上环境限制,估计赵满就要手把手实践教学了。
要知道,此时大夫一行大都是师傅带徒弟,一代传一代,各家有各家的秘方秘法,绝不外传。所以郑大夫根本无法理解赵满这样倾囊相授的行为,只觉得眼前这个俊秀少年果真赤子之心、品格高尚。
“小满,你把这看家的本领都教给我了,你师门可允准吗?”郑大夫总觉得自己在占无知少年的便宜,心怀愧疚,总想提点赵满几句。
“嗯?嗨,这不是能多救些人嘛,当然是会的人越多越好。”赵满跟本没想那么多,把该讲的要领都讲明白了,他也就放松的随口应着。
“只为能多救些人吗?”郑大夫反复咀嚼着赵满的话,陷入沉思,‘做大夫的,从学医的第一天开始,就被教导,医者仁心,要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可哪家医馆哪个大夫不是敝帚自珍,死守着自己的医理、秘方,绝不外泄。连我自己也是如此,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如今……’
郑大夫抬头看着倚在车厢上给睡着的小宝儿当靠垫儿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流光,难怪自己医术总是难以精进,天下之大,医术之深,鼠目寸光、管中窥豹怎能领略医道的博大精深。忘记初心,被世俗的是是非非所扰,自然无法专注医术,又何谈精进呢?医者,只为治病救人!
这边赵满却因为郑大夫自己出神,不再跟他聊天,自己也累了大半天,放松下来就昏昏欲睡了,觉着眼皮似灌了铅一般,怎么也睁不开,迷迷糊糊的就跟小宝儿一块儿睡过去了。
郑大夫经过一番思考,正觉得自己大彻大悟,已经踏上发扬医术的康庄大道,精神百倍,正想跟引领他顿悟的高人谈谈感想。结果一抬头,就发现,高人已睡着……
看着赵满睡的香甜的样子,郑大夫不忍打扰,便也默默的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睡着的赵满不知道,他就这么睡着直接进了洛阳城,一直困扰着他的黑户无凭照无法进城等问题竟然直接解决了。
本来赵满三人被救人一事耽搁了行程,启程之后又与郑大夫聂班头一起,谈谈聊聊就被分散了注意力,一时半会儿竟没想起来赵满没凭照进城这件事儿。直到走到城门口儿了,看到前面守门卫兵查验凭照才想起来,这时已经是傍晚了,入城的人少,赶巧儿就他们一伙儿人,卫兵直接就过来了。岳程、岳和顿时傻眼,想跟赵满商量一下吧,郑大夫却探出头来说赵满睡着了。
正在岳程、岳和各种紧张各种担心时,身边响起了一道犹如天籁的声音。“磊子,今天你轮值啦,家里老爹好些了没有?”只见聂班头儿牵着马,跟过来的卫兵聊上了。
“好多了,还是多亏大哥你心细,及时给送到郑大夫的医馆,要不俺爹可就悬了。”
“这有啥?咱们老邻居这些年了,还客气个啥,老爹没事儿最重要。”聂班头儿拍拍磊子的肩膀,俩人又感慨一通。末了终于想起正事儿了,“车里就是郑大夫,这不是城里来了个重患嘛,不知到是啥来路,上边儿居然出面让咱们接郑大夫去给看诊。”聂班头神秘兮兮的跟磊子透露内情。
“还啥来路?肯定是个大官呗,要不能非得请咱郑大夫?”磊子一脸与有荣焉,赶紧跟探头出来的郑大夫问好。磊子一边儿聊天儿一边儿接过岳程、岳和主动递过来的凭照,验看无误就抬手放行了。
大家伙儿集体忽略了车里睡着的赵满,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进了洛阳城。别人是忘了,岳程、岳和可是捏了一把冷汗。俩人儿对视一眼,这会儿再跟聂班头他们提起赵满没凭照的事儿好像也不大好啊?这可咋办?凉拌!等小满醒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