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东璜山的时候,孙迟羽突然想起什么,把身上的平安香囊放在了母亲的墓前。他起身的时候,身边忽又靠过来一个人——郑骥归将自己的香囊留在了孙迟羽那个的旁边,紧靠的那种。
二人又去了乡下孙父的家,正好瞧见银杏树下老头子混迹在七八十岁的老人堆里耍宝卖乖,然后一片银杏叶落在老人的头发上,被暴躁地抓开,毫无美感可言。他恍然想起在叶思朝的那个世界他也曾见过那样的银杏树,然后低头搜了下手机,对郑骥归说:“我们去苦单寺吧?”
“为何?”郑骥归没有从孙迟羽的嘴里听过这样一个寺庙。
“那里有桃花树。”
“……怎么走?”
二人驾车来了苦单寺,但并未在桃花树下看见池子。不过,好兴致的二人山下的餐馆里买了一瓶不怎么正宗的桃花酿,孙迟羽一边喝还一边指责现在的产品质量低劣。
郑骥归只看着他笑。
“骥归。”
“先生有何吩咐?”
“这才是我的骥归啊……”
明明没有池子,池子的水却皱了。不知道是谁先喝醉,也不清楚是谁先抓住另一个人的手,疯子似地跳进世界的裂缝,然后像个疯子一样看着世界的景色在背后扭曲,那些人、事、物都糊成一团,故人们的脸一闪而过,再也逼不出任何眼泪。
孙迟羽看着前与后再次导致,他离三千世界越来越远,心中竟莫名快意。
好像觉得以前在那些世界中寻找存在感的自己有些傻里傻气?
他是不是越来越少地参与那些世界的主线了?
好像,是有什么无所谓了。
他是为什么突然想通的?
好像……是在已经长大了的骥归给自己盖上毛毯的时候?
不对,好像在看见郑骥归出现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才是。
穿越时的光芒陡然盛放,遮住了两人的视线,在一片白茫茫中,身边只剩下了对方的手可以接触。孙迟羽曾经一个人穿越过数千个世界,每每伸出手,能够抓到的,永远是一手干冷的空气。他伸出手抓过千次万次,终于在某一抓住了一双冬天会有些凉、夏天会出手汗的手,然后握了一次、两次……还没到一百次,他前面一千次构筑的城墙就轰然倒塌,脆弱在那瞬间将他的脆壳击碎。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上个世界他为何会同意与谢至近乎疯狂地追杀魔族,会时不时失踪,然后一声不吭地回来,甚至在大战过后一声不吭地离开,只为了跟随十兽穿越空间裂缝。
他看上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其实,都藏在心里呢。
心里有415卖萌的几个小表情,有每次都自虐似地等着看的至交的墓碑,还有为什么不愿意再与世界一起老了,为什么变得那样脆弱。
记忆和依靠都是使人脆弱的原因。
所以孙迟羽会想要和郑骥归一起年轻帅气,所以他再也受不了哪怕只有一个世界那么长的孤军奋战。
孙迟羽的双手被郑骥归一拉,他睁开双眼,便就看见了那些圆滚滚的大眼睛,和不知道藏着什么的天幕。
那些眼睛在看见他们的第一时间就用眼神勾住了它们的食物,但事物却笑了声,对他们朗声道:“我们回家了,不欢迎吗?”
番外
“早。”孙迟羽睁开眼时坐在床头的人还没离开。他睁了下眼,又扭了扭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继续睡。
对方俯下身,略带温暖的气息包裹住他。
“还不起来?”
没法子,孙迟羽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起床。只是起来后,一下子倒进对方怀里继续舒服地眯眼休息。
“先生……”郑骥归无奈,叫孙迟羽起床总是一件让他头疼的事,不是不配合,而是配合得比较缓慢。
“唔……你今天没有去练剑?”孙迟羽头也不抬地问。
“嗯,蕊音的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天君早就离开了。”天君算是孙迟羽的哥哥也是师父,是个总有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情需要操心的人。
“真不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
“三师妹是他第一个女弟子,入情劫的时候受了点伤,现在那小子又追上天界来了,他自然劳心劳力。”
“他已经进化成小说里的恶毒长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