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做一件事久了之后要突然换一件事,心中就会有强烈的不安。
孙迟羽最后还是选择了在三千世界中一只忙碌。
“什么时候才能做完?”
“哪有那么简单?”孙迟羽哑然失笑,“每个世界用个十来年就要三万年,我连一千岁都还没到。”有些被其他宿主穿成筛子的世界处理起来更是麻烦。
见郑骥归低头思考,孙迟羽看看天转了个话题:“你呢?过得怎样?”问完后才想起这个话题才是绝对不能谈及的。
只是郑骥归已经出神道:“我?”
“先生走后的时间里吗?我……我回过神才发现身边的人已经比我老了许多。我原以为这种不老是师徒间的传承,便收了个徒弟,后来没什么效果。” 二三十年后他的徒弟比他还老几分,之后他便不娶妻也不再收徒弟,更无嗣子,为大历守了一辈子的江山。
大约是历经千帆后终于认识到了大海的那头还是大海,莫名就生出了一种认命的心思,语气都轻柔了些:“浑浑噩噩到了四五十岁,边关传来赤涛战死的消息,那时候以为我们的皇帝陛下会哭得跟个奶娃娃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热血上头,因为担心闯进了皇宫……先生你知道当时有多好笑吗?这可是我人生唯一一次失仪,我当时居然想着——去他妈的江山,去他妈的礼仪!”说完这话,一辈子没说过脏话的郑大人脸上飞过两抹浅红,孙迟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有些僵硬。
“这还是先生教的脏话……衣宵还有那个闲情雅致练字,当时觉得自己就是在雪原里。但是看到他写的字后我也无话可说了。他写的是:‘雪拥蓝关马不前。’再过两三年,参加了小辈的婚礼,看见哭得一塌糊涂的衣宵,才发觉自己应该已经老了。”他当时还以为这是上天的惩罚,惩罚他没有阻止好友踏上不归路。最后在龙床前看见衣宵闭上眼睛,才想起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排斥。
孙迟羽哽咽不语,心中酸涩涨得要撑破他的皮肉,碾碎他的骸骨。
他把他丢出他们的轮回。
“先生,没有黄泉也没有奈何桥,没有先生也没有郑骥归……他们两个会不会一直等下去?”
带着哀求的语气裹住孙迟羽这个老年人的心脏,思来想去不得其解,孙某人选择了最后一把拍在他学生的肩膀上,哭着笑道:“臭小子丧什么丧!415滚过来签订契约!”
终
【关于我写这个故事的本心】
“你知道,我不可能为了一个人放弃良臣。”
“天下那么多才子佳人,多你一个又何妨?”
“……这是责任……”
“你也可以放一会儿的。”
“上瘾了怎么还戒得断?”
“好吧……可你是帝王……”
“就是因为我是帝王,才不能放纵。”
“这算是什么?”
“这算信仰。”
“诶?祖宗你先来啦?”
“怎么,不满意?”
“哪能啊……对了,金鳞池的桃花酿还没开吧?死的时候就光顾着惦记这个了。”
“唔……我下来的时候还没有,骥归不是贪杯的,先生不在这儿就应该是真的去云游了……亏我当初还以为他驾鹤了,啧……”
“嘿——这不是好事吗?我说祖宗啊……等他们下来了,咱一起投胎,下辈子再把那坛桃花酿挖出来喝了如何?”
“呵,好啊!”
第一章
“这里疼?”
“再往上些……”男人有气无力地回答,对方只好按在太阳穴偏前一些的位置上轻轻来回揉动。
“是睡不好吧?你眼圈有些重,思虑过重了。”医生虽是这样说,却也知道对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这都是家常便饭,甚至可以说是必须的。也总有人将忙碌和忧思作为成熟的标志。
男人双目不舒服地挤了几下,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唔”后便再没说话。不用说,谁还没有个难言之隐?
“心里不舒服?”医生从喉咙里滚出一声轻笑,他的病人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可以看出他的头痛有多少难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