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一边想着这些不着四六的事,仇罪看了眼赵忠福示意他让宫人们动作轻点。
赵忠福点头,又用手势询问需不需要给人披个毯子什么的?
仇罪看着卫云苏盘腿倚在桌子上的姿势,只觉得没多久这人就会因为血液不通麻掉大半身子。
仇罪摇头,待宫人为自己穿好朝服后,他挥了挥手让除了赵忠福以外的人都下去,然后走到卫云苏跟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还上手戳了戳卫云苏的脸,见人睡熟了才放下心,转身用下巴示意了下床铺的位置,赵忠福会意,连忙过去把宫人刚理好的床铺抖开。
这时候赵忠福一转身就看见自家陛下把身高近八尺的卫小神医打横抱了起来,赵忠福心肝一抖,顿时歇了找人把卫小神医移到龙床上心思,只是暗自心惊自家陛下让卫小神医睡龙床就罢了,现在竟还亲自把人抱了上来,就算是先帝最宠爱丽妃那会儿也没这样做过啊,所以他家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因为卫小神医能治疗陛下的病也不至于做到这一步吧?
就在赵忠福胡思乱想各种猜测仇罪对卫云苏是什么意思时,仇罪已经把人好好安置在床上并为其盖好了被子。
仇罪这回是真心没想那么多,软塌位置太小长度也不够,卫云苏睡在那也不见得比就这么倚着睡舒服多少,他当时秉承着就近原则,自己的床离软塌就几步距离,不然就算把人抱到最近的偏殿卧房都有得他走了。
再加上仇罪也想看看自己的床单被罩还有枕头是什么颜色的,于是没怎么顾忌后果就随着自己的心意把人抱到自己床上去了。
于是在赵忠福的眼里仇罪是眼神温柔地看着沉睡中的卫小神医,里面似乎还有盈盈水光,简直就是现场版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实则仇罪是因为自己终于看到了睡了这么多年的床铺是什么色儿的给感动的。
这些年他听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提起自己的怪病,所以自从十三岁起除非他主动开口询问,否则身边的人是不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在他面前提任何有关颜色的话题的。
还记得上一个不长眼的已经多少年没出现在人前了,谁也不知道这个犯了仇罪忌讳的人被弄去了哪里,从那以后仇罪身边的宫人更加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只当自己从不知道他们陛下有什么怪病这件事。
仇罪抓紧时间又最后看了两眼卫云苏和自己的床,亲手把床幔放下后就去屏风外洗漱用餐去了。
没有卫云苏在一旁帮自己润色的早膳还是那么的乏善可陈,仇罪随便用了点就没胃口地叫人撤下去了,他想着等下了早朝卫神医差不多也起来了,到时候再跟人一起用个早膳岂不美哉?
这么想着仇罪脸上的表情罕见地柔和了不少,叫早朝上的一众臣子心中惊疑不定的,纷纷暗地里用眼神传达着“陛下今天怎么不沉着脸了”的疑问。
不管大臣们如此反应,主要是自从仇罪登基以来,每次上朝时都是一个脸色,就没有好脸过,这几年下来,大臣们早就习惯了仇罪上朝时自带黑脸效果了,现在猛然看见一个神情柔和甚至眼神带笑的陛下,不怪他们大惊小怪,怪就怪他家陛下太过反复无常。
一定是遇上什么天大的好事了!
众大臣难得在这件事上达成了统一意见,纷纷猜测着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自家陛下这么高兴。
西夷派使者主动称臣了?
还是今年的收成翻了几番?
抑或是他家陛下昨日终于开了窍肯宠幸后宫尝到乐子了?
赵忠福在仇罪身边伺候着,冷眼瞅着这些大臣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在那费尽心机地揣摩着圣意,心中冷笑,哼,任你们猜到天荒地老,反正左右不过白费功夫罢了。
仇罪想着尽快把事情处理完了好尽早下朝去陪卫神医用早膳,于是没计较快要炸锅了的大臣们,看了眼身边的赵忠福,赵忠福立刻上前,尖着嗓子拖着声音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然而平时屁事都没有的大臣们今天就跟约好了给仇罪找不痛快似的,丞相上前说完了裁撤冗官遇到一些顽固分子阴奉阳违的事,御史又站出来弹劾西北边疆镇守边关的某副将和西夷私下有来往一事。
先不说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光是这两件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不能轻视的大事。
裁撤冗官是仇罪自从登基以来就一直筹备执行的改革措施,现在出了问题自然是认真地和臣子们商讨对策,然后自然而然的,保守派和激进派再次就着这个问题吵了起来,像是要不死不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