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鬼害人的时候,目标都是灵魂,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
“后来追魂者根据现场留下的气息在城郊的工厂里找到那只鬼,但是他拒不认罪,调查过后才发现他的灵魂很纯净,简直像个净化体,完全不是会失去神智或者被仇恨控制的鬼……”
谢芳见夏初没说话,便停下来等他示下,夏初却看了看墙壁上的吊钟,只见现在已经七点多了,他有点不自在,这种不自在是陈溱从前在家的时候养成的,因为他放学后一般都是这个点到家,此时应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零食。最近大半年陈溱独自在外,所以夏初常常会有一种莫名的缺失感,以至于后来为了逃避这种感觉而长期不回家。如今陈溱回来了,棕色的雕花沙发上还是只有空荡荡的一片冰冷牛皮而已。
他的视线在沙发处逗留几秒,压下心中的抑郁,转过脸对电话那端道:“继续说。”
案件似乎真的有些棘手,谢芳压低了声音道:“最重要的是,我们找不到他的作案目的,只要他矢口否认,我们就拿他没有任何办法,那只鬼像个小纯洁,表现得很无辜,这样下去只能把它放了。”
夏初说:“确定是他吗?”
“肯定的,那个人身上只有他的气息,根据残余气息的消散速度,可以推算出案发的时候他就在现场。”
夏初说:“这还不够。”
“我们当然知道!”
“毕竟你不能要求一只鬼救人,也许他就是路过不是吗?”
谢芳叹道:“所以才把电话打到你这里啊。”
夏初将手机用肩膀夹住,腾出手来将剑放进和盒子里。可以看出谢芳很苦恼,她一向很有职业道德,发现凶手而做不到抓捕对她而言是一种煎熬,夏初脸色却冷淡得多,大概是见过太多情仇产生的人鬼纠葛,做出太多的裁决,这几乎让他都有点冷血。
没有充分的证据,更没有亲自参与审判,夏初并不会做出判断,他反而更在意当前的问题,譬如好不容易拐回来又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的陈溱,心不在焉地扫了眼沙发,他转过眼问电话那端的人:“你怎么那么肯定他就是凶手?事实上这样看起了更像是另有隐情,你这样穷追不舍也许会发生误判。”
谢芳闻言,几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也许是我过于主观,我第一眼见到那个人,就觉得他是在挑衅,虽然外表看起来纯洁无瑕,但是不经意地眼神和举动都让我知道一旦我对他表现出同情,他就会大肆嘲笑我的怜悯,并为此洋洋得意。”
夏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他轻轻哼了一声,向后等候在一旁的方伯招了招手,这种时候,他一扫白天的那种乖巧和对长辈的尊重,办起公事来,他就是绝对的领袖,知道这段对话不会持续更长的时间,他只是含糊地道:“这可不能作为证据——女人的第六感。”
谢芳苦笑:“是啊,第六感……”
挂断电话,方伯便跟上来了,夏初此时身上还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他用上.位者询问下属一般的淡漠语气问道:“阿容呢?还待在屋里吗?”
方伯想了想,才发觉一向聒噪得不得了的小少爷自从上午回房之后就一直没有出现过,被这么骤然一问,他开始犯难了。夏初眉心微动,往屋外走,走了两步又顿住,吩咐道:“去他房里看看,就说——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方伯有些诧异,夏初露出狡黠的笑容:“就这么问,免得他总说我管东管西。”
这样一笑,白天的那个大男孩又回来了。
方伯有些困惑地赶紧上楼,夏初的目光却投向门边,淡淡的水汽透过空气扩散,他轻轻嗅一下就知道是下雨了。雨水在外面疯狂拍打,然而被隔音玻璃隔开的家中却一片静谧,安静到空虚,安静到好像缺了点什么。他走到一贯的,便于观察陈溱的位置前坐下,等着老管家的回复。
说不定还能看到陈溱为了躲避他的追问而乱抖机灵的脸呢,他这么想着,心情便愉悦了些,阿容从小就是他的开心果。
然而等到的却是人不在家的答复。
稳重自律的老管家脸上也出现一丝慌乱,夏初虽然有些困惑,却没有多想。他听到的那一刻就知道了,陈溱这是害怕他罚,一个人躲出去了。
这个家就这么大,还能躲到哪里去呢?虽然了如指掌,然而一想到屋外狂飙的雨水与暴涨的水雾,以及山中不稳的磁场情况,夏初便皱紧了眉,拿起外衣便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