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眸微眯,狂风一般向前掠去。
明月高悬。
路边有一个山洞,这是会定云山庄的必经之路。血珠向洞口飞去,稚乐缓慢地走去。他浑身僵直,心一直提着,站在洞口,之间里面有一个微微起伏的身影。
喉头发颤,声音紧张得喑哑,他轻声喊道:“兄长?”
将火折子点燃,光在无尽的黑暗中漫开。
陈溱团在角落里,身体在痉.挛,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乌黑的发沾在脸上,莹白的肌肤在黑暗里发着光,脆弱得让人不忍触碰。
稚乐心头剧痛,艰难地走到他身边。
他撩.开他的湿发,轻轻地将人抱回自己的怀里。
陈溱感受到人体的温热,浑身一颤,重重地闷.哼声,如失孤的幼犬蹭着他的颈项,艰难地喘息着。
他在不可控制地发抖。
稚乐不断将灵气传到他的体内,渐渐感觉到怀中人的异常。他躁动不安,欲望随着意识的苏醒死灰复燃,在意识到身边有人时,拼命将人推开,“走!走开、走开!”
陈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稚乐惊痛交加,“兄长!”
他猛地睁开眼睛,怔怔地在微光中辨认身边人的模样。
终于,一口气从喉头挤出,粗哑涩然。
此时才真正活过来。
稚乐狂喜,捧起他的脸,近乎虔诚地吻着。
陈溱却用手将他抵开。
“兄长……”
陈溱转开眼,“稚乐,你出去。”
稚乐僵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溱,仿佛再次变成那个茕茕孑立的孩子。
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
稚乐慌乱握住他的手,“不、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刻意骗你,只是那时我没有办法,我……”
我不能与你相认,倘若与你相认,你从一开始就不会要我。
他企图解释,陈溱却不肯看他,“你冷静下来,先出去。”
稚乐紧紧握着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他,握紧脉搏,心跳就能一致。
稚乐小心翼翼地解释,不断重复自己不是故意的,他抱着陈溱,像一只乞求主人不要将自己赶走的宠物。
陈溱却猛地将他推开。
稚乐愕然看着他:“为何你总是这样?你就如此容不下我吗?”
一字一句都饱含被伤害的痛苦。
陈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感觉每一寸都在叫嚣,走在诱.惑他的神经放纵,但是看着这个自己当弟弟养大的男孩,他决不允许自己露出不堪的丑态,他稳住呼吸轻声道:“阿栉我没有容不下你,只是你先出去,有事我们明日再谈,求你了。“
他唇.瓣干枯,灼热的呼吸满含诱.惑。
稚乐却陷入了痛苦的偏执,他恶狠狠地说:“哈,你没有容不下我,你不赶我走,却要自己走对不对?不要妄想,我死都不会放开你!”
死死抱住陈溱,他绝不放手。
陈溱的呼吸彻底乱了,他的身体在软化,在叫嚣,理智与情感的碰撞让他不断痉.挛。
灼热的体温传来,稚乐总算察觉出不对。
触及那个猜想,稚乐终于化为狂兽,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他对你做了什么?”
陈溱狂怒的他,终于失神地倒下了。
10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哭。
幼时的兄长清冷淡漠,永远视他人如无物。身为嫡子,母亲却因丈夫的三心二意而郁郁而终,他享受着父亲的宠爱与兄弟的嫉恨。每个人都很他,除了稚乐,因为他也是被兄弟们仇恨的对象,因为他是母亲与侍卫私通生下的孩子。
一个是因为高不可攀而被仇恨,另一个则是因为低入尘土而被仇恨。
虽然原因不同,结果却相同。
然而这种相同却是一种自我欺骗的手段,他与稚迩永远也不会有交集。
直到在那个寒冷得冬天,他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甫一睁开眼,便像是看见黑夜里的光。
重逢后的兄长温柔积极,变得和从前完全不同,不会冷漠对他,会对他笑,对他好,攒起零食偷偷喂他。他聪明、机敏、战无不胜,永远坚强,就算在最危险的时候也坚决站在他的身前保护他。
他说他是为了他离家远行的幼弟积德,他说希望幼弟能遇到好人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