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千山处有万水_作者:雁归亭(82)

  这片星空还是在风夙第一次吩咐把人扔到这牢里的时候,特意搜刮了大半个魔族地盘才抢到了足够的星陨石,又一块一块磨平磨整镶在原本的石壁上的。这星陨石其实没什么用,只能投射出星空,以假乱真足以,故常被贵族用在装饰或摆设上。

  风夙这么大费周章地弄这东西,目的很简单,就是将人往牢里一扔的时候瞥到了那光突突的石壁,觉得牢房里太空太无趣,也就那么安了一片星空。后来他倒是发现,这星空成了樊音时常发呆的对象。

  在风夙在上面打开牢里顶上的小窗口时,他十次里面有八次能正好撞上樊音抬头望着星空,从他那地方往下看去,因着角度的关系,他能清楚地看到那人大半张脸,神色平平淡淡,仿若勘破生死,无求无念的神佛,又像是个摒除感知的活死人。

  在左右使连续不停的传音轰炸催促后,风夙这才将人放下。这时候的牢房早就和之前不是同一副模样。也不知风夙在他随身的空间里放了多少杂七杂八的东西,只知道他在那段时间里,将樊音以后要用的或者可能用不上的东西都搬了过来。只那床的大小就不输于他寝殿里那个。

  顺带的,他将那一身白的小东西也扔了过来。那小家伙本来因着认定的美人不再身边为了安全起见就缩在床底下降低存在感,可谁料,又被这丧心病狂的家伙拎了一路。它也“吱吱吱”地小声低吟了一路,在看到昏迷着的主人后才闭了嘴,连忙撒开四个小短腿朝樊音奔去。

  这般舒坦甚至可以说的上奢华的牢房全魔族全修真界也只此一家,风夙知道他将这里布置的再多么合人心意,那人的心总归不在这。可他不在乎这点,他想,只要那人在这就好,至于那颗心,以后日子久长,总归会被他攻陷。

  想着,他最后回头深深看了眼樊音,落下的视线一点点地在樊音身上划过,不放过任何一处,贪婪中带着近乎虔诚的味道。很久,风夙才将视线移开,在那一瞬间,他几乎克制不住想要伸出舌尖舔过自己干涩又发烫的唇。

  自那一日后,樊音的日子看似又回到了自己还在寝殿里的那段日子,同那时候一样安静,或者说是平静,他只每日待在这牢里,不见半点人影,不闻半点声音,除了那个他最不想见的人时不时的过来。

  他能瞧着头顶那一块星空一瞧便是一整天,看无穷无尽的星子诞生于毫末又泯然于虚妄。

  这般的日子静似枯水。

  牢里的时光走的格外的缓慢这是樊音自我感觉到的,要不然怎么他身上的钝痛这么久了还消不去呢。他能清楚地记得,刚醒来时,那一股能将他击垮的钝痛一寸寸的从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肤传来,特别是那一处撕裂般的痛楚让他僵硬着身子不敢乱动分毫。他自以为裹得很是严实的心口被那么轻而易举的撕开,再戳上那么几刀子。

  如果日子真的能像之前那样平静下去倒也不算难熬,浑浑噩噩地总好过一榔头将人砸醒。可他已经被砸醒,又怎么还能装着迷糊地过下去。

  樊音有一瞬产生了一种世界之大却无两脚立足之地的唏嘘感。当一个人在能支撑他走下去的所有念想都丧尽的时候,要么决绝的赴死,要么就是向他这样,在“生”的泥沼中不挣扎也不呼救。

  干脆点,也就一个词,“等死”。

  第50章 浮生皆梦

  谈及秋日,免不得悲吟其况以舒己况。除却刘梦得曾大赞一句“我言秋日胜春朝”,多数人不管遇着或没遇着难事,大多会借着外界的一股萧索之气,以笔,以吼等等来排空压在心里的一阵浊气。

  由此推及,差不多可以看出寓情于景,寄情于事这一主调调。樊音也不例外。

  牢房里的日子因着小家伙的陪伴省去了一点无趣,平添了一份不大不小的宽慰。樊音也将耗在发呆上的时间挪了大半用在了小家伙身上。

  兽有灵性,多多少少能知道主人的情绪。比如现在这只小东西,迈着四个短小的腿,伸着连爪子都还没长好的肉掌,费劲地够着樊音的前襟,一边够一边还张着嘴伸着舌头“呜呜”地焦急唤着。可惜小家伙既不灵敏也不够瘦,肥肥的小身子探了半天也没能成功爬上一分。

  樊音低头看着小家伙好看的眸子,轻轻地勾了下嘴角,一手将它搂在了怀里。“你就不能安分上一时半会?”语气放得很轻没多少责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