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明明我跟门下谏议大夫的调查结果才是一样的。”
“因为他们很狡诈地用了一个障眼法,以退为进,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延年。”
“什么方法?”
“很简单,初巡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贪污掉了那些物资,但他们没有立即出手,而是先在民间租赁了一些跟工部无关的仓库,把那些东西暂时存放在那里,然后做了一套引御史台上钩的假账,这样等到初巡时,御史巡按马上就能看出问题,然后上报朝廷,接下来工部就当堂演戏,表示自己被冤枉了,这期间再把那些物资搬回来,这样陛下派门下谏议大夫和你去的时候就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平账了,而这样的调查也证实了是御史台的诬告,所以延年就被停职禁足了,等风头彻底过去以后,他们就可以开仓变卖物资了。”
屈长兰想了想,道:“可是,御史巡按初巡过后都是直接当场给仓库上了封条,如果他们这样做了,那封条应该被破坏了才对,这样门下谏议大夫就一定会在报告里注明,而不是写了封条完好无损的字样,难不成是他们伪造了封条?”
端木药摇摇头,道:“这个也很简单,子蕙,你忘了一件事,封条是用什么固定的?是糨糊,糨糊在平常晴朗的天气里干透尚且需要一段时间,更何况这是在阴雨连绵的江南,怕是一整天都难以干透,他们趁着糨糊还湿润的时候,小心把封条完整地揭下来,搬运完东西之后再贴回去,就可以做到从未开仓的假象。”
“原来如此……那暴力镇压案是怎么回事?天简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人,恐怕没有比咱们几个更清楚的了。”
端木药叹了口气,道:“其实当初那份匿名举报折子出现的时候,我就在怀疑了,这次五公主彻底证实了我的猜想,镇压案里最初的原因和结果都跟天简说的一样,关键是过程和你去巡查时听到的那些民间舆论,都是被人引导之后的结果,最有力的证据,我想就是五公主从两江河道巡察使张慕清家搜出来的这本账本。”
屈长兰翻看起那本账本来,发现上面一个多月前的账目极其异常。
端木药指着那几张记录在同一天的账目,道:“你看这里,这同一天中分散支出了多笔银两,想必这些银两就是用来去收买‘演员’了,也就是天简所说的那些带头闹事的流寇们,原本赈灾的救济粮就是分批运送的,一时间接济不上也很正常,但他们刚好利用了这段时间,故意把事情闹大,激发民愤,而负责发放粮食的吴副将为了保证救济粮的供给就不得不逮捕那些闹事的人,这期间肯定会有大量无辜的民众伤亡,这样他们就能利用这件事制造舆论来扳倒天简。”
“但怎么证明那些人都是被雇佣来闹事的流寇?”
“五公主已经查证过了,那些被收进当地监狱的嫌犯,在天简回京后没多久就全被放了出来,而且你看这账本之后几页,在天简和你被外放之后,上面就多了一大笔银两,金额是之前雇佣数目的十几倍,想必这就是那位张巡察使收到的辛苦费了,而且这里还有五公主提供的他的供词。”
屈长兰看着那些证据,道:“物证倒是具在,可惜没有人证啊。”
他想起之前二巡时听闻的那位意外去世的御史巡按,现在想来八成也是被杀人灭口了吧。
“谁说没有人证,那些按手印的民众不就是最好的人证?只不过他们没什么立场,都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这么一看,对方的设下的圈套倒是环环相扣来势汹汹,但这是为什么呢?在朝十年了,咱们也从没得罪过粟罂什么吧?”
端木药摇了摇头,想起了把李洛苏卷进去的京城命案,道:“凡事都有源头,这个局开始的比我们想象的要早,把我拉下马也才只到计划一半而已,我总觉得对方应该不止干了这些事而已。”
“没错,咱们和京城的联系被切断,以及你被袭击,都极有可能也是他们干的。”
“所以,我还要拜托六公主再去调查与粟罂有关的其他事情,让轻寒和延年也要找一找他身上的突破点,还有,要尽快摸清楚现在皇宫里的情况,我很担心陛下的安全。”
“你放心好了,我会转告给他们的。”
屈长兰点点头,马上离开了山洞。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