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一上午的端木药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拔掉了李洛苏背后的两根银针,小太子顿时瘫软在椅子上。
“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记得早起,不然就不止这两根银针的惩罚了。”
因为固定一个动作太长时间,李洛苏现在浑身酸痛,他想起身腿却不听使唤。看着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的端木药,他想起这一上午暴露在众人目光下的屈辱感,眼睛渐渐模糊起来。
“我……生平还从没真的讨厌过谁……你是我第一个真正讨厌的人!”
略带哭腔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端木药回头看了一眼还无法动弹的小太子,微笑着说:“哦,是吗?那不好意思,我生平也没讨厌过谁,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讨厌的人,而且还是个小孩子。”
他走到李牡丹面前,伸手把他抱起来放进书阁里,然后揉着他的穴位给他疏通血液。
端木药的手指纤长而有力,揉的李洛苏骨肉发麻,眼泪控制不住瞬间就涌了出来,滴在了他的指尖上。
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
心里默默叹口气,端木药也知道欲速不达,开口道:“既然我们都是对方第一个讨厌的人,那也算是一种缘分,就算你真的讨厌我,也不能改变我已经是你的太傅的事实。当然,看在你年纪尚小的份上,我会挑个伴读陪你一起上课,让你不至于太过寂寞。”
说完,端木药整整衣服,丢下一句“那为师就先走了。”就把李洛苏一个人留在了书阁里。
***
受封镇国的第二天清晨,许久无人拜访的将军府邸门可罗雀,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荼沉水应付的有些困难,最终还是让管家来一一打发了。
会客交际花费了不少时间,他看了看刻漏,换了身衣服准备进宫。
刚出大门骑上了马,荼沉水就被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叫住了。
“寒渐哥哥……你的新令牌,忘记拿了……”
举着令牌的人是小他十一岁的异母弟弟。
荼木香圆圆的眼睛有些不敢直视他的脸,因为长时间举着令牌他的手有些发抖。
荼沉水一向对这个异母之子关系冷淡,他这个跟太子同岁的弟弟性格胆小优柔,哪里都不出挑,很容易就会让人忘记他的存在,三年不见好像也跟以前差别不大。
“嗯。”
他接过新令牌,没再看荼木香一眼,骑着马向皇宫去了,只留下荼木香一人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
*
荼沉水进宫后直奔东宫而去。
哐——
还没踏进殿门,他就差点被从里面扔出来的盘子砸到。
“别哭了别哭了,你就吃一口嘛。”
李墨桃举着一筷子菜放在李洛苏嘴边,却被他伸手打掉了。
“你不吃饭,待会儿可没力气哭了。”
“呜哇!!!——”
谁知道李洛苏突然哭的更厉害了,一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
李微萱戳戳李茉莉,问她:“你说这是不是就是话本里形容的水漫金山?”
李茉莉点点头说:“是很像,我还从没见过他哭成今天这个样子。”
“没想到第一天就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众位公主一时间愁到想互扯头发。
*
“臣给各位公主殿下请安。”
荼沉水走进殿内行了一礼,发现三年不见的小太子比以前长高了许多,颇有些伶俐少年的雏形。可惜现在正哭的撕心裂肺梨花带雨。
“太子就交给臣吧,各位公主不必忧愁。”
“既然是太保来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劝劝太子。”
“臣遵旨。”
荼沉水目送公主们离去,他转身走到太子旁边。
李洛苏还光着上身,坐在饭桌前哭到上气不接下气。荼沉水为他拿来衣服默默穿好,抬手擦擦眼泪,发现小太子白嫩的脸上有疑似指印的痕迹,就轻轻给他揉了揉。
等他不再哭的大声,荼沉水就抱起李洛苏往东宫门外走去。
“你要……嗝……带我去哪儿?”
小太子一边抽噎一边问抱着自己的人。荼沉水身材高大挺拔,李洛苏窝在他怀里只有小小的一团儿。
“抱好我的脖子,别掉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