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坐好,要注意自己的威仪。”
端木药没有看他,只是小声提醒了一句。
我就是想问问你朝会还有多久结束而已啊……
李洛苏撇撇嘴,把手缩回去坐正,继续听着户部和工部吵架。
真是没意思极了。
*
李洛苏发觉端木药最近对他冷淡了许多,而且每日给他呈送的奏折也越来越多。
就算你想当个鞠躬尽瘁的贤相,也要考虑一下朕的心情啊!
他把折子往桌子上一扔,提笔给中书省写了一条诏令,让身边的总管带着那摞折子传了话去。
“右丞相,这是陛下的旨意,这次您可不要再违抗了。”
端木药接过总管递来的那条诏令,看完之后揉着额角叹了口气。
才疏离了两天就不愿意认真承担自己的职责了吗?
梅时凉看他一脸烦忧,就拿过那条诏令看看。
“朕新近继位,政事繁冗一身难承,特予左右丞相及中书省全体行政专断之权,只对朕报备批复即可……陛下这不是把所有责任都扔给咱们了吗?这样能行吗?”
他惊讶地看着端木药,端木药皱着眉头道:“先代也不是没有皇帝这样做过,不过那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但现在比起让陛下带着抵触之心处理政事,也许直接由咱们处理效率会更高一些。”
看着桌子上积压的奏折,梅时凉也只好同意了他的说法。
***
“大人,我听说陛下最近……”
杜之鹃凑近粟罂的耳旁,和他耳语了一阵。
“哦,咱们这位新皇帝这么快就对政事失去兴趣了吗?怪不得最近奏折上的朱批少了许多,原来是都交给中书省处理了……”
粟罂看看回复下来的折子,上面只有端木药的字迹。
“任人唯亲且把权力都只交给一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啊,看来有必要给陛下一些谏言了。”
***
中书省这几天的气氛有些诡异。
梅时凉看着低头批复奏报的端木药,还是悄悄杵了杵他。
端木药头也没抬,道:“有事?”
“你最近是不是得注意一些,劝劝陛下尽量多亲政?我可是听见不少说你仗着自己做过太子太傅又是托孤大臣就专政弄权的风言风语,这样下去对你和陛下都不好。”
“我是做过太子太傅,也确实是托孤大臣啊,至于专政弄权……毕竟陛下年纪还小,亲政时间也短,心性还不够稳定,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朝初立他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我若是不帮他多把控一下,政令错误还是小事,但若因此丢了皇位那怎么办?”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
原来连你也不信任我吗……
原本正想来中书省找端木药的李洛苏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这番话。
他伫立在门外,握紧了双手。从小到大他还没被人这么小瞧过。
不就是批折子吗?那就让丞相你看看朕的实力。
***
“清台,你说朕就这么不堪大任吗?”
“啊?陛下您说什么呢?”
李洛苏气冲冲地进了门下省的大门,余凌波刚刚跟上一任门下侍中交接完毕,正在整理案台。
“太傅他居然小看朕!”
余凌波一看李洛苏的架势,八成是又要跟他唠叨与太傅之间的秘事了,想着为了新皇的面子趁着堂内没人赶紧去关上了大门。
听完来龙去脉,虽然他内心很想说太傅冤枉这都是您活该作的,但李洛苏毕竟已经是皇帝而不是太子了,他只好说:“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委屈陛下多多亲政,让那些流言不攻自破了。”
“你挤兑我我可听出来了,不要仗着自己现在是门下侍中不归太傅管了就幸灾乐祸,小心我罚你俸禄。”
“哎哟我的陛下,求你行行好,我可再也不敢了。”
两人嬉闹一阵,李洛苏突然发觉自己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对了,你干嘛呢?”
余凌波俯身探进了正堂的案台下面,翘起了一块地板,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盒子,然后打开。
“……这不是我小时候摔坏的那个玉玺吗?怎么藏在这里?”
晶莹润泽的上好白玉被余凌波托在手里检查,上面的龙钮栩栩如生,可惜缺了个爪尖和一根胡须,玺身上有一道淡淡的裂缝蔓延到玺面上,而玺面上还缺了一个小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