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洛苏在朝议上看了御史监察呈送的江南巡查报告,气得当场震怒。
“燕尚书!朕如此信任你们,你们工部就这么办事的吗?当众打朕的脸很好玩儿吗!”
工部尚书吓的立马出列跪下:“陛下息怒啊!臣不知工部何故惹的陛下大发雷霆……”
“你自己干的好事自己看!”
折子从御台上飞下来,刚好砸在燕尚书身上,他战战兢兢打开,看了一眼就叩首道:“陛下!臣与工部冤枉啊!这次江南赈灾物资与款项臣都是亲自监察严格把关,万不敢有一失啊!”
“你若没有一失,那这御史台的报告难道是凭空捏造的吗!”
“这……臣虽不知御史台是如何查证的,但臣真的没有指使工部借赈灾机会中饱私囊!况且这种事并不是万无一失,若臣真的做了定会被查出革职,甚至丢掉性命,那臣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这于臣于工部于陛下乃至于灾区民众都是无益的事情啊!还请陛下明察!”
朝上一时间议论纷纷,李洛苏此时冷静了下来。
贪污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有,而工部一向都是重点监察对象,明知不可为还为之,确实有些不合理,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人了,不会傻到犯这种错误,而且那个报告里的账目差距……实在是差的太明显了。
简直像是故意的一样。
“那燕尚书的意思是,御史台在污蔑你们工部吗?”
还没等李洛苏说话,端木药就先开了口。
“臣没有这个意思,御史台向来行监察之职,查到问题呈报天听无可厚非,但御史台也不是神仙就一定不会出错,设御史台监察百官之事以保朝廷清明本是高祖之智,用得好对朝廷百利无害,但若是用不好,那御史台会不会成为朝廷百官派系间相互倾轧的工具呢?”
“燕尚书,你……”
“右丞相!此事是朕在询问。”
端木药看着李洛苏严肃的目光,又想起了那天早上宫门前离他远去的玄色背影,一时失语。
“既然燕尚书觉得御史台的巡查报告有误,朕就再派专人前去江南调查此事,至于是谁污蔑谁冤枉,等结果出来后再议,退朝。”
***
门下谏议大夫接了个苦差事。
坐在去往江南两河灾区的船上,他总是唉声叹气。监察巡查之事本归御史台管,结果出了工部这档子事,却让他一个门下省的官来调查,陛下也真是异想天开,就算是跟余侍中的关系好,也不至于让门下省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吧?只希望调查结果最好跟御史台的一样,不然事情怕是要闹大。
哪怕已经入秋多日,江南还是跟地处北方的干燥京城不一样,空气里充满了湿润的水汽。
“把仓库门打开。”
守门的士兵撕掉了门上贴着的御史台封条,打开了工部仓库的大门。
一股略带霉味儿的潮气扑面而来,谏议大夫衣袖掩鼻,皱着眉头走了进去。
仓库里虽然没有堆满,但还有很大一块空余的地方,他拿出账本副本开始逐条核对仓库里剩余的物资。
“……你们这仓库,自御史台秋巡以后没有再开启过吗?”
“当然没有啊大人,门上的封条您刚才不是看的清清楚楚吗?”
面相憨厚的掌固冲他笑道。
谏议大夫又走回门边,看了看落在地上的封条,确实是御史台盖的印没有错。
“不对啊,为何跟御史台的报告会差这么多……”
他叫来身边随同的小吏,一起核对账目,一人念账一人盘点,就这样来回轮流了三次,然而每一次账目和实物的数量都是相符的。
他看看身边的小吏,又看看仓库的门牌,心中一沉。
看来朝中是要出一番波折了。
***
门下谏议大夫调查完毕后火速回京,写了折子呈报御书房。
第二日的朝议上,李洛苏把调查奏报摔在堂下。
“御史大夫陶悠然出列,跟朕好好说说你们御史台这次是怎么回事!”
陶悠然捡起折子看完奏报,道:“陛下,既然门下谏议大夫的调查是证明工部无罪,那想来便是御史台的巡查出错了,造成了与工部的一场误会,既是误会那臣回去以后一定严管部下,避免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