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每次端木药一跟陛下吵架,倒霉的都是他俩身边的人。
李洛苏看了一眼手边的那摞新奏折,又看了看旁边坐着的梅时凉,发现他的案台上,还有座位边,都还有三四摞奏折,不禁皱了皱眉头。
“左丞相,未处理的奏折还有多少?”
梅时凉听闻,抬头道:“回陛下,现在临近年底,各地的奏报都多了起来,若是先挑那些重要的折子批,大约还有一个时辰……”
他看了看李洛苏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不如……陛下先回去休息一下?等这批奏折审阅完毕,我就派人给您送过去?”
“不用了,派人来回跑腿也是在浪费时间,朕就在这里待着……不过只有你一个丞相还是辛苦了点。”
李洛苏脸上面无表情,又道:“右丞相的位置……还是要尽快找人填补上才行。”
梅时凉心里一惊,道:“那陛下是想要让吏部推荐人选,还是……”
还是要亲自指定某个人?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后一种情况,万一指定的那个人与他行事总是相悖的话,那这中书省可有的鸡飞狗跳了。
李洛苏想起最近朝堂上发生的这些事,觉得是应该让一些不同派系的人进中书省来平衡一下了,便道:“这件事,朕明天会在朝议上宣布,左丞相就不用操心了。”
“……是。”
*
晚上下工后,梅时凉便带着一身寒凉的秋风进了陶悠然的家门。
“延年,陛下要找人顶上右丞相的位置了,你说这接下来可怎么办?”
他不停地在书房里踱步,心里有些急躁。
陶悠然倒是没去理他,只翻看着一本花谱,道:“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你说一句不同意,陛下就真的不找人顶替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余容他……”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右丞相只是一个职位而已,没有非谁不可。”
“我知道,但现在朝中只有我一人了,右丞相这个职位若是被政见行事都不同的人顶替,将来对政事的处理会很麻烦。”
陶悠然放下花谱,看着他道:“那你觉得陛下会指定谁来当新的右丞相?”
梅时凉想了一下,道:“不是从中书省里直接提拔人,大概就会从六部的尚书里选一个吧。”
“那这些人里有多少是跟我们政见行事不同的人?这些人被陛下选中的几率又有多大?”
中书省里的同僚们虽然有时候会为了某些意见而争吵,但基本都能在半天之内达成共识,剩下的六部尚书中,礼部对政事的参与性不强,刑部只掌管刑罚,兵部和工部比较忙大概抽不开人手,那只有吏部或者户部了,而这两部的尚书都是比较偏向于广陵派的行事风格。
这样想了想,梅时凉觉得安心了一些。
陶悠然看他一脸了然的样子,就道:“既然想通了,就把余容交给你的职责做好就行,你要是真的想担心点儿什么,那就担心一下待在甘州做行军司马的天简吧,我听说镇国将军已经带兵去鸿雁关了,甘州那边虽不是主战场,但也是边境,一旦两国开战,甘州也不一定会好过。”
梅时凉听见这话,朝他挥手笑了一下:“嗨,天简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他经史子集读的不怎么样,但在武学兵道上还是很有天赋的,边境上真的打起来了,他这个行军司马也肯定能带人把对方打的落花流水不敢再犯。倒是你,是不是很久没跟子蕙联系了?你难道不需要担心一下他吗?”
梅时凉最近都没有收到屈长兰的来信了,也不知道扬州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很不巧,子蕙前两天才刚给我寄来一些点心,他这个长史闲官每天都在药庐里帮余容的忙,两个人现在过得不知道比你舒服多少。”
“好啊,我说怎么好久都没收到扬州的特产了,原来是全都寄给你了……”
梅时凉有些嫉妒,特别是听见身在扬州的那两人的日常,再想想自己案台上的那堆奏折,也恨不得现在就辞官回乡。
“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就留我一个人在泥坑里挣扎,气死我了。”
说着他就冲陶悠然讨要那些特产,嘴里嚷嚷着要用这些来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陶悠然无奈一笑,只好分了大部分出来,让他全都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