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那我们走吧,你以后要小心啊……哎,想什么呢?”
荼木香回过神,冲他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右丞相刚才掉的那把妆刀,看起来很眼熟……”
“天下的妆刀大同小异,眼熟很正常……你还要不要去天评坊了?”
“哦,要去的,咱们快走吧……”
*
即使路上出现了一个小插曲,粟罂也并未停下他的脚步。
他向东宫侍卫出示了令牌,表示待会儿要与陛下进行夜谈。
此时的书阁空无一人,粟罂知道李洛苏现在不喜有很多人在寝殿和书阁里伺候,所以大多数时候这些地方都只在门外配上两个宫仆看门而已。
他把那只妆刀放到了正座后面的博古架上,挑了最中间的一个位置,这样它混在一堆珍宝里面,既不会显得太扎眼,又刚好能被有心人看到。
之后他又点亮了屋内的蜡烛,坐在窗边等候李洛苏回宫。
京城名伎芙蓉君突然横死的消息已经在去往边关的路上了,想来过几天就会有好戏看了。
粟罂这样想着,不禁勾了勾嘴角。
***
今天的天评坊内总有些躁动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选了在大堂就坐的原因。
荼木香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去听台上的说书人在讲些什么,他的思绪都被旁边那些小声议论的客人们带走了。
“哎,你们听说了吗?潇湘坊的那位芙蓉君,突然暴毙身亡了!”
“啊?怎么回事?快讲讲……”
“听说昨晚芙蓉君再开阁,有位小公子拔得头筹,不知道是不是惹了人家不高兴还是玩儿过头了,人在秘香阁没待多长时间就走了,然后到今天下午,才发现芙蓉君早就死在房间里了,身体都凉透了……”
荼木香心中一惊,想起哥哥出征那日在家见到的那个极像陛下但又温柔如春风的人,他也是后来才打听到那就是京城最有名的舞伎芙蓉君,现在听见这个消息,心中不禁难过起来。
“……清台,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没做,就先告辞了。”
余凌波本来正听的台上节目尽兴,却没想到他突然要走。
“哎,七里!你上哪儿去啊?等等我!”
然而等余凌波付完钱出了天评坊,早就不见了荼木香的身影。
荼木香想着那天的情景,一路跑去了潇湘坊。
现在的潇湘坊里乱做了一团,门口围着的全是看热闹的人,他艰难地挤了进去,朝着二楼人最多的那个地方跑去。
坊里的老鸨青妈妈一边哭一边让人赶紧把秘香阁里的事情处理了。
旁边的小舞姬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哎,你们说青妈妈怎么不报官啊?”
“你傻啊,来咱们潇湘坊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报官有用吗?”
“但,那死的不是芙蓉君嘛……”
“芙蓉君又怎样,就算再出名再受人追捧,说到底还是个下九流的伎子,生前还能做个赚钱的工具,死了就没价值了,连雇人收尸都嫌亏,他还尚且如此,咱们这些小虾米大概就更不如人家了,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两个龟公从秘香阁里抬出了一卷草席,里面隐约可见有石榴红的衣角漏出来,本来还在看热闹的人顿时一哄而散。
“死的时候着红衣,晦气啊……”
秘香阁前很快就没了人影,荼木香看着刚才的景象难过异常,他悄悄走进阁里,想看看哥哥的朋友曾经待过的地方,好代远在战场上的他凭吊一下。
如果哥哥回来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很伤心。
他一边走,一边环顾这个房间,突然脚下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荼木香低头看去,他发现猩红色的地毯上,有一块深褐色与周围格格不入。
他伸手去摸,指尖接触到的是上好的宣纸质感,他把压在上面的坐席掀开,发现那是一张描金芙蓉花的纸笺,露在坐席外面的那一角像是沾上了血迹之类的东西才变成了那种颜色。
他仔细去看上面写着的字,突然如遭雷劈。
***
入夜不久的东宫此时灯火通明。
书阁里,李洛苏正在听粟罂给他汇报边关军情,但他的思绪总是游离到昨晚与夏拒霜对话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