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雍高帝纪_作者:我勒个深深去(220)

  刘符有心想止住两边的厮杀,但赵军都在没命地往外跑,哪里是他说叫停就能停下来的?

  等刘符好不容易稳住局势,一问其余三门守将,果然从北门逃出一队人马,俘虏的赵军将士大臣中,也没有赵王的踪迹。北门距他最远,接应最迟,赵王应该是一早便料到此处,特意选在北门突围,其余二门与他同时杀出,打了这些原本等着受降后入上党城内休整一番的雍军一个措手不及,他则乘乱带人杀了出去。

  刘符将长矛狠狠插在地上,叹道:“石威不过一匹夫而已,必是有人为他设谋。哎!功亏一篑,功亏一篑!”

  他气得不轻,方才又连杀数人,这时热血翻涌,箭伤又疼起来。他沉着脸,一手按住左肋,刘景在一旁见状,生怕他像戏文中所说的那样,“忽然大叫一声,滚下马来,金疮迸裂而死”,忙打马上前宽慰道:“王兄,赵王已是强弩之末,今日走脱,来日必亡于我手。”

  “无需劝我,今日之后,石威必会逃回太原,等我打到太原城下,擒石威、灭赵国,只在翻手之间。”刘符不知道刘景心中所想,若是知道了,恐怕当真能气成那样。他冷笑一声,指着赵人诈降时抬出的那口棺材,“把这棺材收好,来年我定要石威躺进这里面。”

  “王上,此人如何处置?”

  有军士将假赵王绑来仍在刘符面前,刘符看他一眼,虽然仍在气头上,却对他没什么兴趣地摆了摆手,“将他和俘虏放在一处就是。”走脱了赵王,他就是杀一百个替身来泄愤也于事无补。

  “大王有如此胸怀,何愁天下不定?”

  刘符循声看去,见说话的是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人,面容有几分女相,不是堂堂丈夫之貌,他却不敢轻视。不管是当年的王晟,还是现在的蒯茂,都让他不敢再轻易以貌取人。王晟身形羸瘦,内里却是刚强严厉之人,蒯茂身材短小,可数落起人来,让刘符只觉矮了一头的反而是他自己。第一次见他们二位的时候,谁能想到他们都是这样的人物,是以这次刘符见这个年轻人时,不但不轻视,还特意为他下了马,走到他面前问道:“你是何人?”

  年轻人两臂微动,似乎要拱手作揖,却苦于双手被缚于身后,只得无奈地笑笑,“在下为赵国左相,陈潜。”

  刘符神情一变,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随即点点头,“借诈降之机让赵王突围,这是陈相的主意吧?”

  “在下不才,这是在下能为赵王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刘符愣了一下,陈潜如今落在他手里,说是“最后一件事”倒是可以理解,可他身为赵国左相,这时候当着他的面称其主为“赵王”,是什么意思?

  刘符看着他,缓缓道:“听陈相话中之音,似乎有归顺之意?”

  “在下亡国之俘,岂敢复有他望?死生穷达,全在大王方寸之间。”

  刘符哈哈大笑,绕到他后面,亲自替他解开绳子,立刻便改口称他为“先生”,拉着他的手道:“先生可是送给我好大一份见面礼啊!今日之事,可真叫我如鲠在喉,寝食难安。”他现在才明白过来,刚才陈潜说他“有如此胸怀”,不只是想引起他注意,还是为了给他提前戴上一顶高帽子,好在这时候派上用场。

  此人实在心机深沉,算筹深远,若是此人仍在赵王手下,那才是真的教他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陈潜笑道:“如今天下纷争,在下虽居高位,却身如不系之舟。彼时臣在赵国,只知赵王,不知大王,还请大王勿怪。”

  刘符拉着他向城中走去,与陈潜来往了几个回合后,终于将话落了下来,“先生公忠体国,前者为赵王之福,从今以后,可是我大雍之福了。”

  “王上不弃,”陈潜闻言,跪在地上,“臣愿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以报!”

  “王兄!”刘符正待扶起陈潜,忽然听刘景低声唤他,不断地对自己使着眼色,想让自己和他借一步说话。刘符托着陈潜的手臂将他扶起,对他笑道:“今夜庆功宴后,你我当秉烛而谈,我可是有太多事要向爱卿讨教了。”

  陈潜看了刘景一眼,然后重又转向刘符,微一低头道:“臣奉命。”

  刘符让秦恭先去处理上党城中的一应事宜,自己和刘景走到背人的角落,不等对方开口,刘符先笑道:“不急,让我猜猜……景儿,我用陈潜,你以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