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没有敌意,赵辞坐起身朝她道歉后便仔仔细细地打量这间屋子。
房间干净简单,内间除了必要的器具外,长桌上还摆着许多竹蜻蜓草蚱蜢等小玩意儿,斗柜上的墙壁挂着一把剑,墙角靠着一根满是划痕的拐杖。朝南的窗户开着,庭外多情的风带进几片色彩艳丽的花叶。斑斓的鹅卵石磊起不足掌余宽的小溪,清如许的潺潺流水欢快奔腾。
这是充满生活痕迹的房间,不似客房也不似旅店。
他怎么在这里了?
“这是哪……”一说话胸口就拉扯般的疼,闷闷的钝痛让赵辞忍不住咳嗽,咳嗽开了闸就难以关闭,连续不断的呛咳逼出喉间血丝。
见到鲜血小姑娘大惊失色,她急忙把赵辞扶回床上:“哥哥,你受了很严重的伤,先别说话。”她转身拿起温热的茶水递给赵辞,在他喝水的时候又是抚背又是送毛巾。
赵辞擦完嘴巴,定睛打量这位小姑娘。
她大大的眼睛灵动的像是会说话,每一眨都能让你感到造物主对她的偏爱。
她对自己的称呼让赵辞犹犹豫豫地开口:“赵嫣?”
赵嫣对他的不确定毫不介意,相反,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赵嫣的眼睛一下子亮比星辰。她直起身子,双手一合语笑嫣然:“陶陶姐还说哥哥你忘记我了,我可不相信。哥哥这不叫出我名字了么,我得去向她讨赌债。”
说完,她好似一只闻到花香的小蝴蝶,扭身欢快地跑出门外:“陶陶姐姐……”
赵辞目瞪口呆地还来不及说什么,赵嫣突然又从门口探头:“哥哥,我去去就回。你之前布置的功课我早就完成了!你不许再嘲笑我的字。”她嘿嘿一笑再次消失在门口。
这是寒枫山?
带着疑问,赵辞扶着床板起身,缓步走出房间。
庭院被围在成群的郁郁葱葱中,白墙黑瓦外是参天错落的大树,院子修葺得好似天堂,一条蜿蜒的清溪灌溉周围花草,初秋的暖阳把鹅卵石边五彩缤纷的小花照得格外娇艳。三两成群的枫叶渐次染红,一半萧瑟一半浓烈,颇有种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意境。
可怜九月初三夜?
赵辞苦笑着摇摇头。
一觉醒来前尘如梦,他竟然回到了寒枫山,而传说中的寒枫山与自己所想南辕北辙,这里没有阴郁乌鸦,也没有凶神恶煞,风景如画的庭院里倒有个可爱如精灵的小丫头。
“快来,哥哥真的醒了。”欢快的声音越来越近,声音的主人像个兔子一样跳到门槛里侧。看到赵辞仅着单薄的衣服站在庭院枫树下,赵嫣小大人似的不满道:“哥哥你以前还说我不像话不为自己着想,我看你越活越小了,自己不也这样么。”她赶紧跑来想要扶赵辞回屋。
火红的身影也闯入大门,陶陶双手叉腰朝赵嫣大吼:“让你不要跑不要跑,你偏偏跑那么快,你等会儿又要胸口不舒服的呐!”看到被吓住的赵辞,她赶紧放下双手也和赵嫣一样跑来想扶赵辞回房。
赵嫣以为陶陶想要捉住自己,老鹰捉小鸡似的迅速躲在赵辞身后:“哥哥救我!”她又从赵辞身后探出脑袋,得意地朝陶陶做鬼脸:“现在我有哥哥了,你打不到我。”
陶陶被她一激,顿时也忘记原先的目的,两个人围着赵辞玩起了你跑我追的二缺游戏。
赵辞只觉眼前红红黄黄晕得很。
“等等,你们先等等。我、我想吐。”赵辞一手扶住树干一手按住脑袋头痛地说。
赵嫣立刻刹车,从腰间摘下香囊敬献国宝似的双手送上:“哥哥,你闻闻这个或许会好一点。”
粉白色的香囊上绣着一只猫咪,黑魆魆的眼睛藏在黑乎乎的毛中,圆滚滚的身形懒洋洋地伏在草间,一只爪子还调皮地逗弄头顶的蝴蝶,整一团都透着股机灵劲,那种欠扁的感觉怎么看怎么熟悉。香囊的气味沉稳甘苦,闻久了让人心脾开解,搓一搓囊袋,里面装的应该是什么草药。
在赵嫣期待的眼神中,赵辞还回香囊道了一声谢。
这声谢反而让赵嫣不开心起来,她低着头一边系香囊一边低着声音说:“哥哥这次回来,好像有些变了。”
赵辞五味杂陈,沉默让赵嫣的头愈发低垂。
陶陶在旁急得想插话又不知该怎么插话。
小姑娘的低落让赵辞心里也不好受,她可爱又单纯、天真又美好,如果他能有一个妹妹,她是最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