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想见到郡守摸清情况,岂料那草包是个一问三不知。
谁人押解?——
好像是衙内的武役……不对,当时还叫了村头的屠夫同去。
路线?——
是照着官道走的……后来,就迷路了。
遇到的那伙匪徒逃哪儿?——
当时,也没来得及认清……
骆宸“……”
一言难尽。
之后他找到半个编制里的道生大师——他指了明路,让他和洛谌接头。
而后,就是刚才的欺凌一幕。
再然后,洛蒙死踪不明,洛谌这准秀才被卸了,还跟话本似的来个家破人亡,这些他是站定后才听到。
骆宸:“……”
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聪明人,可不好打交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
“夫子,我送些饺子来了。”
洛凡旁若无人,轻飘飘接过,对小丫头说“嗯。你也快回去吧。免得被歹人拿了去!”
阳忠臣瞄他一眼又赶忙移开。
这冷眼刮的,还真不是他多心,这意有所指的不就是他们么?
武生甫一出门,那破木板又要合上。卫宁见缝插针,一斜身卡住了门。
“嘿嘿,洛夫子!”
洛凡冷冷地看他一眼,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手下用了手下用劲儿越深了。
卫宁:“……”
“爱进就进!你当我这慈善堂吗?”洛凡端是一副讨债的语气:“人都来了,还没见礼,真没个规矩!”
卫宁讪讪收腿,他又道:“不如给个束脩,再拜个礼,我就考虑考虑。”
“你……”简直得寸进尺!
“卫宁,退下。”骆宸规矩稽首,沉默。
洛凡扭头走人,大概也是气劲儿过了。
阳忠臣上前一推,虚掩的门在暮色中发出日薄西山的叹息——门开着。
“大人,那朝廷究竟来些什么人您这么着急?”
李郡守是接着洛蒙的位子坐上来的,五年间成功发扬了尸位素餐的传统,现在宜镇还是在走老路,非常原生态地保留了各种坑洼难行的道路还有各类五年前未及竣工的水利等设施。
好在洛蒙打下了基础,只要不来个天灾人祸,一时半会儿这半调子也败不完。
“你懂个屁!要是被他们查出来……唉!”李郡守一脸的悲天悯人相,在奢华的绣着异域图案的皮毯子上来回急步,也是很放心兽皮毛不会变秃。
“大人!您别担心,小的去帮您探探口风,或许可以打点……”
“打点!打点什么?啊?”李祥不耐地打断:“你整天脑子里想的就只有这些吗?饭桶!”
“哎这——”师爷很是郁闷,又试着口风说:“这头不通的话,小的便先提防点下边做事的,让他们都机灵点。”
李祥也知道朝廷是铁了心要彻查,以往也就算了,这次来的是户部尚书直属,他们要真想查,势必会查到些蛛丝马迹。
到时他只推说盗匪猖獗,顺势提出增兵开路,不仅可以摘个干净,说不定还能趁机离开这鬼地方。
宜镇,在浮和国南方,和骘藏接壤。
但凡有点眼光的,都不会在这儿安家落户。
这小小的乡镇,人口不过五千,不适商贸,不宜大面积耕作。
环山的地貌不是遮挡,风雨来时把山上的沙砾石土一把招呼下来,靠在山脚的田产房屋就得倒霉。
越过山后,是盘踞的盗匪,跟流连腐肉的秃鹫般,一直贪婪地紧盯着最后的残渣,誓要耗尽所有精血再抹嘴而去。
这里是浮和国土,可没人敢真去插手治理。
当今圣上当初挂帅抵御外敌,来到边境宜镇险些被害,让骘藏蛮人摆了一道,本是要落败,却不料宜镇邻县赖和水库遭暴雨。
那十几万赖和民众流离失所,被动成了人质。
赖和四遭被困,与广袤骘藏绝了联系。而其中十之八九的百姓是蛮人或者蛮人和浮和国人的后代。光帝火气没过,这十之一二的浮和乱民没进他眼里。
光帝誓要一决高下,逮着机会以十万众相胁,下令让宜镇不准收容。
而骘藏可不能这么潇洒,在信仰耶冷教的蛮荒地上首领权利还不如一个教首,再没了民心无异搬石砸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