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星河听到话,是反应过来这回又要当沈岫的小弟了,低了低头笑道:“好嘞,我这就通告主人即刻前往,请稍后。”
“等等,”中年男子略微迟疑地打量了他一通,道,“这位小侍怕不是打算就这样过去?”
穆星河尚未回答,他冷淡地又开口道:“小哥儿最好还是拾缀拾缀自己为好,你的模样代表的是你主人的颜面,如此打扮,落下的非但是王府的面子,到时候丢的还是你主人的脸。”
穆星河一脸懵逼,他是听明白了人家嫌弃他打扮丢人现眼,然而他觉着自己就衣服旧了点,蹭到墙角脏了点罢了,竟然到了能抹沈岫面子的地步吗?
却听到一道声音悠悠地从他背后响起:“我的颜面自然是我自己给我自己的。不过既是阙野王来邀,沈某铭感五内,自然心中有数,必不至于贻玷阀阅。”
穆星河回头望过去,只见沈岫站在他身后,面上是带着微笑的,却没见半分笑意。
穆星河反应过来,收起他的懵逼脸,笑着问道外边诸位是否要进来喝杯茶,他稍整容装便来。
那些人自然是拒绝了,穆星河跟着沈岫回去,探头问道:“大佬,我该不会是给你丢人了吧?”
“此地规矩甚多,不须放在心上,”沈岫淡淡道,“只是身在他乡,该做的表面功夫最好做一下。——左右我提点你即可。你房中已备有衣物,他们来得太快,不及告知于你,如今你自己去换了再来。”
沈岫还强调了一句:“头发也好生打理一下。”
穆星河摸着脑袋,沉思着飘走了。
他原来是个现代人,并没有留长过头发,更没有扎头发,刚来的时候是随便拿几块布条绑着的,如今他还能拿顺口讨那些小贩要的几缕红头绳绑个马尾已经仁至义尽。
现在大佬既然特意叮嘱,穆星河只好特意思考一番发型问题。
他其实只会绑马尾,但是以他的聪明才智,模仿其它人的发型应当不成问题。他思考了一下,钟子津同他一样是绑个高马尾的,大佬如今看来不喜,这个选项可以排除,而小温师兄和大佬发型却需要一些特定发饰,他没有,这个选项也可以排除。
他回忆了一阵子,思考他如今是扮作书童之类的模样,应当选用书童那样的头上扎个髻的发型,髻怎么扎他不清楚,但左右和之前那些女孩子绑的丸子头原理差不多,这他却是看过的,这个绑起来绝对没问题。
片刻之后,他去敲开了书房的门。
沈岫听到声音,自然而然地望向他那儿,目光接触到他的脑袋那一刻,沈岫忽地叹了口气。
穆星河十分震惊:这大佬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为什么看到他的新发型会有叹气这样的操作!
沈岫已经忽略掉他不服气的神情,默默将目光收了回去,将手上的笔搁下来,然后站起身来,衣袖带起一片清寒之气,他已经走出门外,穆星河还在看着他,他回过头来,微微一叹道:“你跟我来。”
这短短几个字穆星河竟然听出了一点笑意和无奈来,叫穆星河更加茫然。
沈岫叫他来的竟然是他自己的房间。
“坐下来。”
穆星河茫然地坐下。
然后大佬又施展了一个叫人难以料想的操作——不是用术法帮他大变活人,也不是用剑一剑砍他狗头,而是拿起桌上那把桃木梳子,用他那仿佛从未沾染尘灰的手将他那红头绳解下来。
穆星河震惊。
沈岫就站在穆星河的身后,穆星河能感觉到自己的发丝是如何披散下来,梳子的齿在他脑袋上缓慢划过,将他的头发一缕一缕捋顺,有几缕还落到自己身前,还是不大服帖,发尾翘起来,透着这个午后的醺然日光,显出了浅褐的颜色。沈岫的气息总有些微微的凉意,带着早春苦涩的花香,那双手也是微凉的,不似人间气息。
穆星河却听到大佬微微叹了口气,那一声叹息或是因为带着很浅的笑意,所以听起来并没有多少烦恼的意味。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野孩子,怎么连梳头发都不会的。”
穆星河看着自己的头发一丝一缕被梳得柔顺下来,却是进入了另一重迷茫之中,虽然还有意识想叫自己的语气还像之前那么欢快,但他连语速都变慢了,道:“我必须说啊……我以前那儿压根不用梳头发,用手指扒拉几下就行了,一天洗一次头!”
然后他找回了状态,火速抱怨道:“你为啥对我的发型意见那么大?我一条红头绳走天下,一年了吧,也没人对我说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