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阙野王的人不会不知道九卫。
传说阙野王谁都不信, 只信九卫。而九卫无论是谁都不能同他们有半分交情,他们神秘莫测,踪迹无定, 只服从于阙野王。他们是阙野王最亲近的人,也是阙野王最为恐怖的力量——比阙野王本身身为天阶武者的力量还令人恐惧!
传说他们是从不知多少个具有天资孩童中挑选出来的,他们被从小教授武技和秘术, 授业三年以后开始困入海中塔相互为了生存而争斗。从那漫长的厮杀中最终存活下来之人,便成为了阙野九卫。
他们不过是二十出头的青年,却个个都有近乎武君的可怕实力!
这样的人,这样的年岁, 原本应该称雄一方、开宗立派, 然而他们却愿意被剥夺姓名,以数字作为代号,如同乖顺的影子一般静静跟随在阙野王身后,为他肝脑涂地、刳心糜胃,剪除一切忤逆者或者可能的忤逆者。
他们年轻、通常有着清秀好看的面容,看上去甚至有些纤弱, 然而下手绝不容情, 手上满是斑斑血债。
他们额上有梅花印记,梅花如同还未凝固的血一般鲜红。
枯风卷过古祭台。
结界的裂口几乎因为风啸而扭曲, 宛如巨兽张开血盘大口。
赵则衷双目大睁,面色惨白, 眼中却几乎充满着血丝,呈现出一种惨烈的猩红颜色。
初肆是九卫中的第四位,他来到此地,此时出现,又说“未曾远迎”,可见他定然不是跟随着他们到来这里,而是早就等着他们的!
修补封印根本不需要进入封印的区域之中,他们可以糊弄不善武术之人,但在守候于此的九卫眼中,那必然是彻底暴露他们的机心,况且九卫来到这里,本就是表明阙野王那是对他们擅自进入的行径早有提防!
初肆说是“回去等待发落”,可谁知道回去等待他的是五马分尸还是满门抄斩呢?
那一刻他仿佛失去了呼吸的能力,窒息一般的恐惧之中,他唯独能感受到他的冷汗从他的额上滴落,湿润的,冰凉的。
如今只能拼命进入上古战场!
当初他抄捡禁丨书的时候意外发觉上古战场上可能封藏着上古的神器甚至有着超越当世能力的强大禁术,他便明白,他的机会来了——这些年来,他居于高阶诸人之下,毫无进阶的空间,更何况他还在阙野王辖内,更是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那个怪物仿佛没有极限,即便年岁增长,也是越来越强。可是如今、如今假如他能进入上古秘境,获得上古传承,别说是阙野九卫,斩首阙野王——这个可能他原本不敢去想,但是知道以后却几乎无法控制地在想——得到武帝之称,成为一方之主,那也不在话下!
那一瞬间他下了决定,仿佛有无边胆气从他胸中传出,他的元力在身体内涌动,身体如同钢铁一般坚硬,元力涌到他腕间,在被初肆扣住的部分形成了了一层赤色的铁一样的防护。外相暴出,他背后燃起半透明的泼天烈焰,如同崔巍高山,而高山之中,有火焰组成的狮子腾出,以疾风闪电之势向初肆撕咬过去!
其实从初肆扣住赵则衷到赵则衷暴起反抗,也不过几个眨眼之内,初肆却似乎毫无意外的样子,面上的微笑都未曾散去:“多活几天总是好的,何苦如此呢?”
他的话语和煦如春风,手还紧扣着赵则衷的手腕。那手腕上元力涌动,长出了赤铁一般的防护,然而初肆的手上却有着枯枝一般的东西生长出来,不断拔节,不断分化,竟然生生穿过了赵则衷的手腕,那枯枝刺入初肆手上的尾端已然染上鲜血的颜色。
赵则衷面上已经褪尽了血色,发出了痛楚的长嘶。他想要抽出手腕,不想那枯枝竟然越陷越深,最后竟然从他肩膀上穿透出来,满眼淋漓血色!
但他怎么都是能够修炼到武宗的人物,当机立断,决然断腕!
那只手被赵则衷的真力生生截断,只有孤零零的纤细枯枝如同骨架一般连接着他的肉体,摇摇欲坠。
在变故之中,却见项满已经趁机将那封印结界的裂口越开越大,几乎能容人进入半身。
结界之内的浊气扑面而来,叫人万般不适,他的心里却满是雀跃——管别人怎么样,总之,他能进去了,那些功法秘要,就是他的!
他已经抬起一条腿,然而他听到了诡异的响动穿林踏叶而来。
他望过去,那是一双腿。昆虫的腿,有着尖利的锯齿,细密的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