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见穆星河接近,竟然离奇地出现了几分局促,他本来抬腿欲走,却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穆星河走到距离人家两步、人家的防备到达最高点的时候,终于停下脚步。他坐了下来,拍拍旁边的草地,示意别人也跟着他坐,别人岿然不动也不甚在意,只是接着说着:“你不说就不说嘛,那我叫你小黑?黑武士?黑色玫瑰?”
穆星河还在胡说八道,编造出一系列诸如“黑色沙漠”“黑子的篮球”“黑帝的契约女仆”之类的绰号,少年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了他:“我叫楚致。”
“楚志?”穆星河挑了挑眉,问道,“淡泊明志的志?”
少年沉默了片刻,道:“……负乘致寇的致。”
这个成语有些生僻,穆星河想了一会才记起是什么意思。——解卦第三爻,负且乘,致寇至。
穆星河笑了一笑,依然是拍拍他旁边的空地,笑道:“兄弟,你这说法不大吉利,你就说是宁静致远的致嘛。”
少年不答,但是终究是慢慢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他的姿态有些僵硬,显然是很不习惯同人接近。
穆星河明白徐徐图之的道理,倒不急着与他搭讪。
他能感觉到四周的凉意,野兽也渐渐地少了声息,只有血腥气伴着风一阵阵送来。
夜深了。
而沈岫依然没有回来。
穆星河往前探了探,看着那大地的裂隙。
那道裂痕下边黑黝黝的,看不到底,仿佛大地不过是悬浮在宇宙中的一片纸,被撕裂了一块,显现出其下无边无际的空洞来。
穆星河想了想,召唤出了一只灯笼鬼,将灯笼鬼徐徐放了下去。
灯笼鬼的光芒照亮了它的身周,却依然照不出裂痕之下的任何地形来。
而在灯笼鬼不断落下光芒渐渐消逝的时候,穆星河同灯笼鬼的灵气联系也消逝了。他使用这个系统许久,如今也能明白,这样的感觉代表着,这只灯笼鬼已经阵亡。
穆星河退了一步,大佬临走前告诉他,下边的事情以他的能力不该介入,果然是真的。
他回身叹了口气,复又坐下,安静地等待大佬归来。
夜是越发深了。
穆星河看了一眼层云密布的天空,那些云层几乎牢牢遮住了光,或许不久之后,便会有一场冰冷的大雨要降临。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压下这样压抑的天气给他内心带来的不安,掏出一张符纸,拿出梅庭雪那本符术书籍,开始练习画符。
他专注于画符的时候,楚致却是站起来,远远给他警戒着。
当穆星河做到第三道符篆的时候,他身周的真气微微一动。
那感觉就如同泡沫忽然破碎一样,在他的精神世界之内引发了轻微的声响。
——那是大佬给他流下来的防护!
大佬的气息就这样突兀地消失了?!
穆星河放下了符笔。
那一刻他竟然异常平静,仿佛早有预料,然而心脏却是不受控制地猛跳起来,他几乎能听到那声音。
沈岫是什么人,是什么术法修为,他留下的防护不可能随着时间而这样消失,那唯有一种可能,沈岫那边现在出了问题,于是他和沈岫的联系被切断了。
穆星河站了起来,夜风里,他将手上两张符篆递给了楚致,道:“这是两张神奇卡片,你把你那些真力元力什么的按照那些回路输入就可以使用了,我先走了啊。”
楚致接过符篆,还在发怔,穆星河却已经是回过头去,没有再同楚致多说,他走向的是那道裂痕。
大佬是消失了。且估摸着不会像他说的那样一会儿就回来。
而他留下的封印还能支撑个一年,一年之后穆星河就可以出去。这一年里,穆星河可以留在这里修行,事实上这里的环境对他没什么威胁,灵气充足,还有许多少见的生物,即便魔物横行,也在他可处理的范围之内,况且无人来打扰他,他可以修行得非常安逸。
一年的时间,对修真者来说并不算什么。
而大佬的世界本来就同他不一样,以他的力量层次,怕是连大佬刚才和谁说话,说什么,大佬这一趟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穆星河想这些是表明他真的很清醒,他能分析得出利害。
但他依然还是往那道裂痕走去。
“你别过去——!”
他身后忽然传来楚致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几乎变了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