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劣势如何不攻心计?
对穆星河而言,越往后的战斗便越艰难。
而引起人们关注的并不仅仅是他的本领。
伴随着他一场又一场的战斗,渐渐有人忆起了关于他的事迹来。除了广为人知的符纸化妖之术现世一战,还有一些似真似假的传言。
一人看着穆星河悠然远去的背影,忽然小声同朋友说道:“其实,我有个朋友是云浮派里边的,听说啊……这个穆星河来历不简单。”
“怎么说?”
“他与临渊君沈岫另有勾连,而他本身的灵魂也并不属于这个身体,懂吗?那是夺舍啊!”
旁人闻言怔了怔,一个夺舍而来之人,与宗门叛徒、今日魔君关系密切,带着世所罕见、石破天惊的本领……这样的人生轨迹或许十分罕见,但在这纷繁世上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但,那个与穆星河有着相似人生轨迹的人,却是个彻头彻尾的魔尊——这样的命运,不应该属于云浮派弟子。
他想得有些远,喃喃自语道:“为魔为道,根源是不同的。道修仰仗的是天地之息,魔修却是根源于万物恶念……我与魔修并无仇怨,但也能明白他们与我绝非同道之人。他们需得有抛弃一切、斩杀一切无用之人的决心,道修虽未定仁慈,但在道修眼中人命还是人命,若是成魔,则是情谊俱尽师徒兄弟皆可戮,和道修大多数功法都不一样啊……”
他的朋友目瞪口呆:“都想哪儿了,我是在想,云浮让这个人做代表,是想做什么?”
在论道大会的另一侧,同样有人提起云浮派之事。
“云浮派最近的举动都毫无章法,叫人难以看破,”红衣的中年人冷冷一笑,“不过云浮派一贯冷漠,折损一两个弟子或许不会放在心上。”
在与温行泽一战落败的岁荒跟在他的身后,眼神阴霾:“师尊,既然此次仇人都来到此地,我们若错过了此次机会,不知何时才能一网打尽……”
中年人掀起唇角,冷冷一笑:“那自然要趁此时一网打尽,了结这段恩怨。”
岁荒神情中泛起一丝快意,他迅速低了低首,掩过这点神情波动:“只是,徒儿一人势单力薄,若是师尊出手,却也难免有以大欺小之嫌。”
“以大欺小的确是大过,但假若神不知鬼不觉呢?”中年人淡淡看他一眼,“三岛一带灵气浓郁,隐藏诸多玄奥之物,天地有所波荡,出了些事情,怎能说是他人之过?”
中场休息的时间,即便是宗师们也会稍微走动一下,没有了之前认真观战品评考量的严肃。但沈岫依然静静坐着,袖子展开在椅子的扶手上,像云一样。墨羽君却是站了起来,因为莫寻来到了他的面前,竟然在那么多人面前跪下请罪,言道自己学艺不精,战斗不利,折损了墨羽君颜面,请墨羽君责罚。
墨羽君漫不经心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事了才俯身将莫寻的头抬起来,那个青年面上并没有战败后的沮丧,也不见他言语之中所表现的那样的自责,他的眼神很是坦然,带着几分与墨羽君相似的漫不经心。他望向比试台的时候有些失落,但也终究很快被掩藏下来。
墨羽君看着他的眼睛,忽地一笑,只说道:“朱槿还来。”
莫寻顺从地低头,以气为刀,割开自己的手掌,那些血液滴落到地面,凝聚成血泊,带着血液的腥气和草木的清香,而墨羽君拈过一团黑气,两者聚合,妖气冲天而出,诸人都纷纷转头看向此处。
但墨羽君却是毫不在意,看着那些妖气慢慢凝成了实体。血液织成了她的血色罗裙,但黑气却是渗入她的雪白皮肤之中,她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人,瞳孔微缩,而转头看到坐在一旁的沈岫之时,更是显露出几许恐惧之色。
但朱槿的那一丝神采很快消失了,墨羽君多余的一眼都未曾给过她,只是对沈岫笑道:“还是那句话,你若有空做客,借你玩玩。——弟子丢人现眼,我这个做师父的,还是得教训一二,告辞。”
沈岫只是点了点头,微微举起手中茶盏,当是告别。当他的目光从茶盏上移开的时候,却发觉朱槿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并非朱槿惯有的茫然懵懂,也并非一闪而过的恐惧,却是稍微地有些接近于人类的眼神。
穆星河还在场中游荡,即将开始的是瀛洲仙派的弟子和蓬莱派的弟子的比试。
大约是越来越接近于巅峰之战,前来观看的人越来越多,非但有拿到邀请函的旁观者,还有那些本该明日来比试的炼魂期高手和他们的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