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如此深沉,心性如此恶劣,在这论道大会之中,哪怕是魔修都会与人公平比试,他却是玩弄心机,让对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入难堪境地,毫无尊重可言!
此人果非善类!
“此子心术不正,若他胜出,难以服众。”
瀛洲仙派的宗师面色阴沉,语声也格外低沉。
此时的封途仍无法逃脱穆星河的压制,偶尔清醒过来的神情分外痛楚,也分外狼狈。
有人看着这样的场面,低声叹息说:“我之前听闻他和魔宗有所勾连,看这份秉性,倒的确有点像魔宗之人,但沈岫先前也为云浮所出,他比试之时却是堂堂正正,何至于如今这般?”
他还在说着,那声音很低,然而却没有能绕过宗师们的耳朵,谢春荣瞥了一眼过来,他迅速闭了嘴——谁都知道临渊君沈岫是云浮派的一处旧伤,尤其是对那些着意培养过沈岫的高层们而言,断不过轻易提起。
谢春荣却是似笑非笑:“何种秉性?”
那人地位与谢春荣相若,虽出于礼貌有所退让,但并不畏惧,只道:“明知论道大会是比试真才实学之所,又明知各道高人皆在此处评断,却刻意引导他人,叫他人落入自身陷阱任其玩弄,远非论道大会原意所在,此举怕是不妥。”
“原意?”谢春荣扬起眉笑道,“论道大会不就是拿出真才实学与人一较高下之所吗,穆星河展现的难道不是真才实学?”
此时却是瀛洲仙派的宗师冷哼一声:“论道论道,是以自身所学,示以各门各派、示以天下之人看己身之道,他如此作为,想要展现的是何道?莫非是邪门歪道不成?”
谢春荣笑容敛住。
这时候反是森罗殿的宗师大笑起来:“哈哈哈!能忍耐,有计谋,行事出乎他人意料之外,这哪里有什么不好了?论道大会哪一条规矩说不许啊?你们这些道修啊,猜不到何必恼羞成怒!”
这无差别攻击之语顿时叫人恼火起来,正有宗师想要说话,却被人打断。
“是是是,”花想容之前自知身份不高,并不打算引起宗师们注意,此刻却是扬声笑道,“是我自以为是了,云浮何等地界,能通过云浮内门比试选出来,就必有依仗所在,小女子当初瞧他修为不高,便犯下了知见障,如今又为此动气,还陷入了瞋恚之业,失礼失礼。”
她咯咯地笑起来,神容却很愉快,跟她说那些什么自己先前恼羞成怒的话语一点也不同。众人虽不算太瞧得上这个只有结魄的所谓“宗师”,但却终究是因为她的话语警醒起来。
瀛洲仙派的宗师因为自己的弟子受欺负恼怒也便罢了,世上道路与自己相左的人太多,若是因为自己掌控了话语权而对他人妄加批驳,心性又与被自己批驳的人有何不同?
一念之间,险生妄念,这个弟子的行为不过是个□□,归根结底原因还是云浮派的近来的蹊跷,这样的妄念都是心境上的尘埃,早早拂去为好。
只是,道路相左终究是道路相左,这人生在魔宗或身为妖修那也便罢了,偏偏在那个出过现世魔君的正道执牛耳者云浮派,却也实在不得不叫人提防……
台下何种争议穆星河都不知道,或者说他也没心思去注意。这套阵容十分考验对形势的判断、对节奏的掌握和对鬼火的控制,穆星河蹑手蹑脚地在朝着胜利女神接近,不敢分心。
此时封途术法脱手,落向兵俑,他的眼神片刻之间回归清醒,带着十分的疲惫。
这样的情形出现过很多次,每一次封途都会在意图反抗中再度被食梦貘或者兵俑拖入被控制的深渊,如今大概也不外如此。
但是此刻,在食梦貘的食梦者技能生效之前,变故突生!
——穆星河感觉到以封途为中心,真气一阵波荡,那感觉似曾相识,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却见封途身上围绕着一层水蓝色的防护罩。
而食梦貘的技能生效之后,所有符灵都陷入了昏睡之中,但封途依然清醒,甚至他此刻抬起了手,在酝酿一道术法!
坏了,这是免控盾!
这个盾无法让食梦貘的控制穿过,那么兵俑的嘲讽自然也不能,甚至说,以津真天的日女巳时作为御魂效果,也是无法穿过盾的!
而此时穆星河才想起为何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因为在许久之前,花想容也召唤过一种非常强大的防护罩,代价是毁掉她的一个珍贵法宝。今天穆星河再度感受到相似的真气波动,那恐怕就是封途以牺牲自己的法宝为代价,争取这一战的逆转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