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平放着一把古琴,这个布置了许多杀人阵法的妖女竟然是个雅人。
大抵是因为就要到达目的地了,众人看来都有些心思浮动——毕竟,谢芜村和凌远栈都说过凶险都在入楼前一段, 入了楼后大家都各凭本事。那妖女手段再叵测, 自己住的地方还能设万千机关不成?
只不过心绪一乱,似乎便不能保持谨慎, 穆星河听到前边短促的一声呼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他下意识退了退,只见一棵月季花忽然拔地而起,枝干和根系都如同膨胀一样不断生长,叶上的锯齿、枝上的刺在月色下有一种凛凛然的寒光。就在呼喊声未咽下的时候,月季的枝条已经向人们甩来!
人们下意识地要躲避,而这行动却在慌乱之下触动了其它的植物,只见一阵地动山摇,他们周围的灌木纷纷拔地而起,无数的枝条就要袭过来!
穆星河几乎要听到枝叶划破空气的风声。
穆星河听到凌远栈大喊道:“都到中间来!”
凌远栈身后有人反应很快,一道巨大的土墙落了下来,那土墙堪堪挡住那些肆虐的枝条,枝条的力度甚强,几乎要把土墙给刺穿,众人急忙往中间挤去,唯独一个男子走上前去,他催动法诀,几道烈焰由地面升起,焚烧着那些植物们。
而那个制作土墙的人则是在稍远的地方又放下一个土墙来,给众人以喘气之机。众人也从惊吓中缓了回来,纷纷使出自己的术法、法器去销毁这些烦人的植物。
凌远栈选的这些人,虽然之前基本互不认识,更没有习练过什么配合,但毕竟是凌远栈从众多修士中选出的强者,基础的反应和能力还是在的,很快便稳住了局面。
当然穆星河手指都没有动过一下,他装作凝脉期实在不容易,没准用自己的术法很快就会被看穿,故而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况且他看着无所事事优哉游哉,但是还在调动许多真气维持秘法上,精力有限。
穆星河趁着大家都忙着自己在里边划水,转头看到一个划水得比自己还厉害的人,那沈岫脸上没有半点划水的心虚,反是手上握着一枝被黎若薇斩下的月季花,月季花被斩下后已经完全变成了枯枝条,难为沈岫还看得很专注。
沈岫察觉到穆星河在看他,竟然还说了句话:“此阵是草木为妖,不在寻常阵法记录之中,是妖修才会做出来的东西。”
沈岫其实很少理他,更遑论主动与他搭话,他与沈岫目光忽然对上,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回过神之后两旁那些草木都萎谢了不少,一行人行动起来似乎更为轻易,若不是处理这些草木耗费了大量的真气,那一开始就触动草木一个个烧过去恐怕才是好主意。然而这些草木处理起来并不简单,他们修为高于穆星河,穆星河虽然看不出他们真气如今如何,但从他们有些疲惫的面色已经能看出来,大家的状态都不怎么好。
穆星河还犹豫着要不要放个青雷绽,履行一下自己作为被保护的治疗系修真者的责任,不料又生变故。
小胡子走在前边,他动作很敏捷,一直充当团队的急先锋。院子里的灌木经过刚才那番战斗,不是被烧毁折断便是被砍倒,凋谢了一地。整个院子忽然变得一片狼藉,只剩下几棵紫荆伫立在院中,冷冷清清。
忽然有风吹过,紫荆抖落下几瓣苍白的花朵,小胡子很小心,往旁边侧了侧,没让花瓣落到他的身上。可这花瓣落在了地里,那些委顿一旁的草木残枝忽地仿佛重新焕发了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抽枝长叶,小胡子反应很快,要躲开,却未想到他背后不知何时地里又长出一丛灌木,将他牢牢捆住!
众人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更无法理清楚是什么情况,众人还在犹豫要不要施救,却见一人从人群中出来,那人虽然常与凌远栈一道,平日却不大说话,长相也普普通通,甚至有时候显出有些怯懦的样子。
可是他此刻的身影却是如此的坚定,如此的果决。
他掷出一道符篆,符篆笔直朝草木上激射而去。
他意图施救,可符篆在草木上燃烧,反而将小胡子捆得更紧。穆星河定睛一看,那竟然是谢芜村。
在同伴生死之时,他抛下了他之前那些胆怯,背脊挺得笔直,他掏出匕首,在地上打算刻下一个符阵,下的第一笔却被枝条打至背部,吃痛地委顿于地。
匕首落到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众人这才纷纷反应过来,一道土墙落了下来,隔住了谢芜村,谢芜村长吸一口气,勉强振作精神,迅速刻着符阵。只是此时的草木妖怪比之前更为凶猛,只一抽土墙便土崩瓦解,无数碎石黄土,纷纷扬扬砸了下去,谢芜村闷哼了一声,一口血吐在了符阵之上,刻下来的符阵印痕带着血色泛着幽暗冷光,叫人感觉分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