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尔迪亚道别,路德维希坐上马车。
护送他的十二名骑士跟在车的两边,一个原本该缀在队伍后头的“编外人士”柯林斯,这会儿却一声不吭地跑到了队伍最前面。
路德维希忍笑,从马车窗户探头照护他:“柯林斯。”
叫了两遍对方都不搭理,他便放下窗帘。
没过一会儿,窗框便传来“笃笃”轻敲,圣子撩开帘子看着窗外骑着马的柯林斯,眼睛里都是笑意:“肯理我了?”
“……”
“你生什么气?”
柯林斯沉默了好半天,闷声道:“你和那个大公之子有什么可说那么久的?”
路德维希弯起了眼睛:“我和他说得再久,你又生什么气?”
“……我。”柯林斯偏过头不看他的眼睛,“我不喜欢他那副了解你、和你最亲近的语气。”
想了想,他又将头扭回来看着路德维希:“这是僭越吗?你允许我生气吗?”
明明是无礼而莫名的要求,但心里有一股力量催促着他问出来。直觉让他隐约感到,如果问出来,或许他可以得到比想象的更多,更好……
“允许。”他的圣子殿下趴在马车窗框上看着他,嘴巴和眼睛都在笑,笑得好像把整片大陆的光芒都吸纳在他明亮的瞳仁里。
“你这不是生气,你是吃醋——我允许你不开心,允许你成为那个最了解我、最亲近我的人。”
因为你原本,就是那个最贴近我的人。
你有理由要求成为独一无二,独占我的爱情,表达嫉妒和不满。
——因为我们原本就相互所属。
柯林斯看着圣子的眼睛,忽然就觉得,胸腔里怦怦地震动起来。
有一种又酸软,又完满的感觉,倾注其中。
他伸出手去握路德维希的手:“是,我的殿下。”
——既然你给了我奢求的权力,我便奉上我全部的爱与忠诚,以一生倾慕你的光芒与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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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路德维希和柯林斯的甜甜蜜蜜迥异,阿尔迪亚在送别了好友后,怅然地站了一会儿,转过身正要离开,脚却一下子顿在了原地——
“克劳德?”
克劳德站在他不远处的地方,冷笑着看着他:“怎么?很失望我出现了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哦,打扰到大公之子和他甜蜜的光明圣子互诉衷肠了?”
阿尔迪亚觉得很累:“克劳德,我和路德是从小的朋友……”
“是啊,一起长大,你从小就倾慕于他。”克劳德打断了他,眉目间尽是讥诮,“路德,路德,叫得可真亲昵啊。他是你从小的朋友,我是什么呢?哦,‘利用你的黑暗势力’。”
阿尔迪亚生出些许怒意:“克劳德!偷听他人谈话可不是一位绅士应有的做法!”
“那大约是因为我从不是一位绅士。”克劳德反唇相讥,“我从小便被谩骂欺凌,不像是你们,从鲜花和牛奶的包裹中长大。”
是啊,阿尔迪亚知道。他也因此怜惜这个精致而美丽的少年。
但当这些过往被一遍遍提起,他也不由自主觉得疲乏和厌倦。
“但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你拥有力量,魔法!这些东西你本可以学习和改变……”
“然而你可曾试着改变贴近我的同伴呢?你所做的不过是冒着暴露我和我朋友的危险、也要坚持来送你的老相好罢了!假如他再精明一点,便知道抓着你话里的漏洞不放,找出所谓‘侵蚀’你的黑暗势力了!”
“路德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个光明圣子。”克劳德咬牙道,“毕生的目标和梦想便是把我们这些黑暗中苟延残喘的异教徒送到地狱里去!”
“他不是!”阿尔迪亚越来越感觉到愤怒,他有时候简直想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会喜欢眼前这个人?克劳德让自己尊重和贴近他的朋友们,但自己呢?自己最好的朋友在克劳德口中却永远是被扭曲和污蔑的!
“他是个善良的人,就像你们不会打算把大陆上那么多光明教徒送进地狱一样,他也不会那么粗暴!”
“哦是吗?我们不能把光明教徒全都烧死的唯一理由是这些蠢货太多了!但黑暗教徒剩下的只有我们这么一些了,他们怎么会放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