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吧,疯也好,死也好,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堕入无间地狱,去受千百年的折磨,为这一时的动心去赎罪。
唐轶,你赢了。
唐轶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脑子空白一片,耳边只听见陆白略显急促的呼吸。生涩的吻从小心的试探渐渐变为温柔的辗转,两颗急速跳动的心脏合二为一,分不清那“咚咚——咚咚——”的声音到底属于谁。
打破了长久以来的藩篱,这一刻,两个人都只沉陷在对方的气息中。致命的诱惑,如同藤蔓一般钻进脑子里,缠绕,蔓延,勾起疯狂的冲动。
两个孤独的灵魂,迫不及待地拥抱融合。
“呜——呜——”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陆白把手伸进衣袋,挂断了电话。
唐轶轻轻推开他,好像这会儿才想起来害羞,没敢看陆白,轻声问道:“你不接吗?”
陆白紧紧抱住他,侧头在他耳边道:“唐轶,你会后悔的。”
唐轶身子一震,一股战栗感从脊背攀沿而上。他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恐惧是否和陆白刚才的话有关,但他只是定了定心神,用坚定无比的语气道:“不会的,一定不会。”
手机震动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是唐轶的。他掏出手机瞥了一眼,“赵寒山”三个字让恐惧重新爬上他的后背,他赶紧从陆白怀里挣脱出来,道:“可能有案子,我得走了。”
说完把手机凑到耳边,一边往楼梯口走,一边嗯嗯答道:“我马上回来。”
夜色深沉,旁边市中心医院的几个大字的灯光在天台上投下一条条狭窄的光条,唐轶扭头看见陆白的半张脸隐藏在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咧开一个笑容道:“明天见?”
陆白也笑了笑,微微侧身,整个人便都沐浴在白光中,道:“明天见。”
唐轶走后,陆白没多久就下班回了家。
再次走进空无一人的房间,曾经扑面而来将他包围的虚无感全不见了踪影,那些熟悉的家具放佛镀上了一层温度,那把唐轶曾经坐过的椅子,那扇唐轶曾经推过的门,都在黑暗中闪着微微的光,像他吻上唐轶时,天空中发光的星。
他走近卧室,慢慢躺倒在床上,明明已经过了很久,但床单枕头上似乎还残留着唐轶的味道。
桌子上仍旧立着那张照片,沉默,冰冷。
他把照片抱在怀里,却感到一阵凉意直透心底,于是近乎慌乱地把照片摆回原处。
照片里的女孩笑得灿烂,陆白却觉得一阵心虚,翻了个身背对照片,想把那深刻在脑海里的笑容甩掉。
他喜欢今晚把唐轶抱在怀里的感觉,温暖,充实。
这是一个真实的拥抱,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拥抱。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自己没能够抱住一个自己喜欢同时喜欢自己的人。
也许是从上辈子,也许是从昨天。
他在心里祈祷,这个拥抱能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他变得苍老佝偻,失去力气。
但他知道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陆白并没有见到唐轶。尽管猜测昨天可能确实有案子发生,以致于他脱不开身。但陆白还是疯狂地思念着唐轶,这思念如同荒草,只需要那么一点点水分,就在沙漠里极速蔓延,无法遏制。
于是在午饭时分,陆白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把车停在了公安局天星分局大门对面的街道边。
大门里人来人往,穿着警服和便服的警员神色匆匆,看起来似乎果然有大案子发生。
陆白试图从那些来来往往的警员中分辨出唐轶的身影,但不知怎么,那些人的身形却都只是模糊一片。
忽然,那些人停止了动作,如同时间凝滞了一般。陆白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些人便都缓缓转过身来,每个人都面向他。
他们的五官如同身形一样依然模糊,只要眼睛清晰无比,每个人的眼睛都一模一样,是同一个人的眼睛。
是那天手术台上的女人的,是那个死尸一般的男人的,是小雨的,是赵寒山的,最后,都变成唐轶的。
那目光空洞无比,忽而又变得极度哀伤,四面八方的目光汇集到陆白一人身上,渐渐变得怨恨,如同利剑一般穿透陆白全身。
“咚咚咚——”陆白被一阵声响吓了一跳,他扭过头去,看见赵寒山正放下刚刚敲车窗的手,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