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猜了。”许停烛声音自被子传出,闷闷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请先生给我个痛快。”
马上快一点了,池赭正考虑是否该继续唱摇篮曲,结果就猝不及防触碰到许停烛鲜见的小性子。
他眉头紧蹙,内心升起疑虑。
池赭早就习惯这种回答方式,他倒也不是怕表露心意……
好吧,或许是有些羞于启齿。
毕竟他耍了点小心机,才将许停烛一步步骗上床。
池总平生光明磊落,就这事做得不太坦荡,他生怕哪天被小家伙得知原委,如果许多偶然都变成刻意为之的必然,不知道许停烛会不会害怕?
有回许停烛还在睡梦中说,先生是从天而降的神明,专门来拯救他的,池赭当时完全无法描绘嘴里的苦涩,更觉自己是位见不得光的单恋者。
况且,他还没出柜,家人又是出了名的封建,在他搞定家人前,并不愿让小烛撞破这一切。
当初池赭也是听闻小烛身世,一时脑热冲动了些,否则依照池赭的计划,恐怕还得拖个三四年。
池赭凝视许停烛倔强到僵硬的脊背,一会儿心酸,一会儿哭笑不得。
他忍不住伸手过去,安抚地捏捏对方后颈,许停烛肌肉松懈下来,某一秒像只哆嗦的猫咪。
虽然没宣之于口,可池赭自认为表现得够明显了。
哪位金主会在做的时候,一心只顾对方舒服?
哪位金主会为对方拒绝他人示爱?
哪位金主会对小情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敢爱不敢言的池总坚信是许停烛太木讷了。
小傻子,他在心中叹了口气,伸出手试图拽动被许停烛压紧的被子。
今天的许停烛实在太奇怪,依照他的性子,根本不会强硬地找人要答案。
许停烛的直白像橡胶包过的角,鲜少露出锋芒。
许停烛半晌没听见回应,悲凉漫过脊背,他咬死嘴唇,整个人犹如被抛进冰天雪地。
明知是南墙还要去撞,许停烛猛地缩进被子,开始讨厌起自己。
从小得到过那么多次教训,为何还不死心?
你明知道……自己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真心相待。
“没,没关系,没关系的先生。”许停烛牙齿打颤,说,“不喜欢我挺好,您就可以离倒霉事远些……”
声音又闷又快,池赭根本听不懂对方在胡言乱语什么。
他扯了多久,许停烛就用胳膊狠狠压了被子多久,像掉下悬崖的人抓住藤蔓一般拼尽全力。
死小孩。
不敢太用力的池赭急得额头冒汗。
平时提个重物就气喘吁吁,这时候倒又力大无穷。
他正犹豫要不要放弃抵抗,袒露心声算了,刚巧哭累了的许停烛松了劲,空气灌进被子,池赭终于听清了声音。
捧在心尖尖上的人,被自己弄哭了。
啜泣声犹如当头一棒,将池赭彻底击懵。
许停烛闭嘴了,还是拽紧被子不肯出来,池赭心急火燎,只得跟着狼狈地钻进去。
他从缝隙中硬生生插进一只手,勉强搂住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许停烛。
“对不起……是我误解了。”池赭收紧怀抱,许停烛柔弱身子骨都快被折断,“我总想着,做出来比说出来真诚,不说便不说,你应当懂的。”
许停烛哆嗦频率瞬间小了些。
“我太自以为是了。”池赭哑着嗓子说。
第5章
沉默数秒后,许停烛小心翼翼靠向对方,池赭衣襟瞬间湿润,心被灌进了一升柠檬水。
池赭盲摸对方脸庞,触及到一手冰凉,刹那间,有一万把刀子倒立在他心尖尖舞蹈。
“你如果想听,以后便不让你猜了。”池赭替对方拭泪,斟酌语气说道,“我真心回答你,我喜……”
话还未尽,池赭的嘴巴便被堵住了,湿软舌尖根本不必互相试探,一上来就开始难舍难分。
呼吸纠缠,身体舒服到痉挛,用爱意酿造出的吻过于甜蜜,许停烛嘬得不着章法,宛如急哄哄的小动物。
“先生,我把您的话吞进去了。”吻毕,许停烛红着耳根,指向轰鸣左胸口小声说,“全记在这儿呢,您可别骗我。”
虽然话未说完,可意思传达到了,挣脱枷锁的池赭只觉灵魂飞升,前路忧虑也显得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