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烈听到声音立刻翻身下马,近前行礼道:“时辰已经到了,只是那位特使却还迟迟未到。”
“使臣?”楚刑掀开了门帘,皱起眉头询问,他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位特使。
黄烈道:“是,就是那位捐了一百两黄金的。”黄烈说着,明明对方做了件好事,他眼神却不由自主带了点不屑。他此时还不知道那是谢云,只以为是京城某位富商为了入仕途才捐的钱。
北楚开国之初规定,商贾之家不能参加科举,不能入仕为官,彻彻底底绝了他们的仕途。
虽然到了楚安帝这放松了限制,但是商人入仕也是很难的,不少人为此磕破了脑袋也迈不过那个门槛。而且商人一贯唯利是图,能够毫不犹豫捐出一百两黄金的,不是为了做官又是为了什么呢?
虽然黄烈此时讨厌极了那位素未谋面的特使,但那是皇帝钦点的,总不能抛下他自己走吧?
他心里有顾虑,可是楚刑却没有心情等人,他冷冰冰道:“先留一个人在这,我们先走。”
黄烈略一顿后,接着立刻领命,果真只留了一人一马在这里。
等到谢云一路奔来,看见城门口空荡荡的只剩一个小兵时,立刻惊讶得睁大了眼。这人都去哪了?
那小兵看见谢云,立刻亮起眼睛喊:“是特使大人吗?”
谢云正要下马,可座下的宝驹被这突然一声给惊着了,冷不丁打了个响鼻,抬起前腿,险些把谢云给摔下马来。谢云下马之后,安抚地拍了拍马背,这才冷着张脸道:“你这小子,喊那么大声干嘛,以为我听不见?”
那小兵一听,脸突然就红了。他刚刚入伍,今年才十五岁,心思比较单纯,以为谢云这个赈灾特使是个顶大的官,本来就战战兢兢的,现在又见他冷着个脸,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特、特使大人,六殿下让我在这里等你。”
谢云一听,才反应过来,原来人家没等自己,直接走了!谢云有些窝火,他不过才晚了这么一会儿,楚刑那小子就把自个儿扔这了?
“无情无义的小子!”谢云愤愤咬牙,嚼不出个什么滋味,接着一步翻身上马,对着那小兵道,“前面带路!”
“这次烽州之行,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三个月,路途艰辛,殿下千万保重自己。”临行前,裴忠特意嘱咐了楚刑一番话,楚刑当时只是点头听着,没有表露出情绪来。
可这会儿坐在马车里,离着京师越来越远,心里渐渐涌上一丝酸苦的味道。
自从他被带到宫里,听了谢云说的那番如同断情绝义的话,心里就一直记恨着谢云。后来谢云派人给他送信,他也一概让人拒绝。
其实最生气的也就是头几天,仔细想想,谢云并没有做错什么,自己不过是他捡回去的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不过几个月的交情,还不如赵东和阿顺他们在寒渊门待的时间久。可他自己当时偏偏揪着那点微不足道的情谊暗自伤神,像个孩子似的拧着脾气不肯说服自己。
直到那天晚上,谢云夜闯将军府,临走前对他说了那番听起来很是别扭的道歉的话,他才神奇般地消了气。
只是,他却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谢云。他现在恢复了身份,在裴忠这里受教,以后必定是要上战场的。谢云远离朝廷,处在江湖之中,如果没有意外,两人以后是不会再相见的。
楚刑想到这嘴角苦涩一笑,自己居然能理智地思考这种问题,真是自己给自己找苦头吃。
这时,一串明显不同于队列的马蹄声从身后由远及近传来,那蹄音有力而又嚣张,就如同他的主人一样。楚刑的心也猛跟着跳了起来,他隔着帘子问:“什么人?”
黄烈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冲在前面的一个黑衣男子,身后跟着的是之前留下来的那个小兵。他回过头道:“应该是特使追上来了。”
楚刑点了点头,正要抹去心里那种不合时宜的慌乱,这时那马蹄声已然近前了,来人没有说话,就听黄烈已经先开口:“特使大人。”
来人翻身下马,接着“嗯”了一声,接着十分不客气道:“把我的马牵好!”
楚刑一听这声音,头皮都要炸开了,满脸的不可置信,谢云怎么可能在这里?
偏偏那声音再次响起:“这是你们六皇子的马车?”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