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启帮着宴敛穿上早已准备好的直裾深衣。
此为一加冠。
稍候的再加冠,三加冠。步骤和一加冠不尽相同。
二加冠叶长启祝词为“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宴敛加七梁冠,着元服。
三加冠叶长启的祝词为:“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宴敛加九旒冕,着明黄冕服。
叶长启将宴何来呈上来的酒杯递给宴敛,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勾重!”勾践的勾,重来的重。
宴敛面容不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将空杯子递给一旁的内监,俯首一拜。
他做不来勾践,他是宴敛。
“唉!”也不知是谁长叹一声。
景修然面上无甚表情,双手负于身后,一言不发。
此为三加冠终。
鸣鞭,奏乐!
“趁着今日朝臣尽皆汇聚如此,朕也有几件事想请列位臣功做一个见证。”
说话间,已有内监引着六部五寺(大理寺,太常寺,太仆寺,鸿胪寺,光禄寺)并都察院,通政司,翰林院……等一众官员列班于大殿之内。
景修然一挥手,众人只看见供台下方两块石碑上的红绸被侍立在一旁的内监缓缓掀开。
左下方的石碑上刻着:后宫不得干政。
众大臣尽皆深吸了一口凉气,看来孝熙帝对于孔太后垂帘听政一事当真是讳莫如深啊!否则也不会在太庙之中立这样一道石碑。这不是明晃晃的打孔太后和孔家的脸吗?
上辈子,孔太后给景修然和宴敛使的绊子尚且不提。景修然七岁继位,虽然贵为皇帝,可是小的时候可没少吃孔太后的苦头,明面上孔太后不敢对景修从如何,毕竟景修璋还没有长大,可是暗地里各种夺权阴私从来没有断过,景修然活了十三年,落过四次水,每年死掉十几个试菜的太监、暗卫。这份恨意他都埋在心里。
如今就算孔太后败退出京,景修然也不介意给她添堵。
孔微慎面色青红,死死的瞪着那块石碑,一时之间竟是什么话也不敢说。太后出京,他孔家在朝堂上势单力薄,要不是有孔圣人之后的名头在,这朝堂、士林哪有他的立足之地。因此孔微慎唯有压下心中的这口怨气,只恐被孝熙帝再抓住把柄。
众人的目光移向右下方的那道石碑,俱是一惊!
只看那间供台右下方的石碑上刻着:
自景敛之后,世袭君侯,与国同寿。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连坐支属。
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举才不问出处。
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
四周顿时一片沉默,这是孝熙帝在表达他的政治立场。碑文很熟悉,和宋太祖赵匡胤誓碑遗训一样,赵匡胤是苛求后代子孙厚待后周柴荣后裔,而孝熙帝则是在向前朝遗民保证宴敛一脉的周全。碑文第二句不得杀士大夫,举才不问出处何尝不是孝熙帝对北光城和叶家的的承诺。
又听见孝熙帝说道:“自太孙以下,历任君侯均可列位于供桌之上,可与朕之一脉共享香火。朕之后任者,若要继位,必先跪于此碑前立誓。”
顿时众朝臣的的目光齐聚在殿前的叶长启和宴何来等人身上。
自下而上,大片的朝臣匍匐在地,高呼:“陛下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独留叶家人,宋家人还有宴何来站着。一时之间,四周一片死寂。
宴何来长叹一声,他既然来了京城,又敢接受孝熙帝的邀请参加宴敛的冠礼,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孝熙帝这一出玩得好,这下子,他好不容易聚拢的人心怕是又要散了。如今孝熙帝占尽上风,他又能如何。
当即便是佝偻着身子,跪倒在地:“陛下英明。”
一时之间,愣在原地的叶家人和宋家人皆是面色青白,却只能跟着宴何来跪倒在地。
……
宴敛又去了叶府,宴何来不复往日亲切的模样,待在一旁,一话不说。倒是刘氏,拉着宴敛说了些话,无外乎最近读的什么书,吃的什么饭菜,过得可还好。宴敛一一应了,他笑着,却觉得压抑。
最后,刘氏说道:“我们要去北光城了,往后你一个人住在京城,好好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