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赵拓明的确介意向文星的荣雨眠在犹豫后收起出于羞赧而假意说笑的散漫态度,他在椅子上欠了欠身,抬眼认真望向对方的眼睛深处。
“我一心一意想救向文星是因为这是我欠他的。”他回答赵拓明最初的问题,“无论他对我有一份情谊还是十分情意,我都没有回报于万一。所以,我唯一能给他的,就是当他于危难的援手。”
面对这个答案,赵拓明目光闪动了一下,很快,近乎明亮的笑意从眼底溢出,他迎视向荣雨眠,展颜笑道:“那看来向文星不用去边疆了,毕竟,我不能占了天大的便宜还欺负别人。”
荣雨眠想了好一会儿,只能回道:“你好意思吗?”
赵拓明若无其事反问他:“我的确应该不好意思,但你脸红什么?”
你调戏我还不许我害羞了?
心中愤愤不平的人吃亏就吃亏在脸皮没对方厚上,这时候只能不吭声假装没听到。
心情豁然开朗的赵拓明见好就收,转换话题戏说起之前的事来。“你知道吗?方才你走到我父皇面前,伸出双手问他是左手还是右手时,我生怕他选择右手后你会忽然右手一翻,变出一束花来献给他。”
因为这一讲述脑海不自觉浮现相关画面的荣雨眠忍俊不禁道:“若真是那样,你父皇必然认定你要不瞎,要不傻,居然将我带到他的面前。”
赵拓明赞同点头,假意心有余悸道:“幸好你其实不会戏法。”
第二次被鄙视了杂耍技能的荣雨眠忍不住斜睨向对面之人,他挑眉挑衅道:“是不是晟王府下人的总体杂耍水准给了你轻视我的资本?你去问问他们,他们谁会胸口碎大石了?”
“胸口碎大石的表演其实你也不行。”
荣雨眠总是把胸口碎大石挂嘴边是因为这个他真的行,这项表演不需要技巧,只要懂力学原理就会明白谁躺在下面都可以。他没想到赵拓明居然质疑他躺下的能力,生来好胜的人立即决定当真挑战这一表演。不过,他还没来及说什么,赵拓明已一本正经接着说下去:“你没法表演胸口碎大石,除了我之外,谁敢让你躺下,我就将他发配去边疆。”
…………
……你说你这个人还要不要脸皮了!
5
参见爰帝后的好几天里,荣雨眠始终没有出过晟王府。一方面,他担心赵询成还在疑心,正派人暗中监视于他,自然不敢去向福老爹他们道谢,而另一方面,他也的确连出门游玩的兴致都没有。
你倒是赶快点头或者摇头,以便我们能考虑要不要私奔。
荣雨眠几乎为了此事等到焦虑。
不过这一日,事情明显有了进展——
这一日,赵拓明回府带着奉少波来到荣雨眠的屋里。
自玉清寺一别后,今日之前荣雨眠未曾再见奉少波。说实话,荣雨眠对奉少波不胜感激,即便对方非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赵拓明,可也正因为对方真心帮赵拓明,反而使得荣雨眠更为感念对方恩情。不过话说回来,这辈子只有他谆谆告诫、循循善诱他人的份,哪有颠倒过来被人教训的经历?这让荣雨眠见到对方多少有些尴尬。
此刻,眼见奉少波跟在赵拓明身后从敞开的房门走入,荣雨眠特地迎上前去,毕恭毕敬朝对方行了一个大礼。“奉公子,别来无恙。”
他把赵拓明吓一跳。“雨眠,你怎么了?”
荣雨眠装模作样解释道:“上回见面奉公子连续两次向我行了大礼,实在是折煞我了,今日得见,自然要还了礼才行。”
奉少波笑着解释荣雨眠的解释:“晟王殿下,其实是上回我在荣公子面前失了礼,故而荣公子才特地向我行礼以示他宽宏大量,既往不咎呢。”
这个人不愧是晟王谋臣,他把荣雨眠的那点小心思给说了个透彻。
赵拓明稍一思索便明白其中的原委,他微微一笑,对奉少波道:“少波,你须好好感谢雨眠的宽宏大量,若非他既往不咎,只怕这会儿你已经被本王发配边疆。”
闻言,奉少波忍笑故意重重叹了一口气,对荣雨眠道:“荣公子,纵是二位伉俪情深,也请你劝劝晟王殿下,至少别把他的属下当成你们打情骂俏的工具。”
荣雨眠忍不住心想,亏对方还是个读书人,“伉俪情深”是这么用的吗?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为什么奉少波会那么说,而又为什么,赵拓明这对主从会在今日少见地随意地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