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了他一年的梦境到此结束,赵冬唏嘘良久。
每次梦境结束,赵冬都会头痛,一开始尚可以忽视,如今痛起来只恨不能以头抢地砸晕自己,或者干脆脑袋开瓢一了百了。最郁闷的是,梦境大结局后,这痛楚并未放过自己,依然定期来访,让他每个月都有想摘掉脑袋的那几天!
在这种痛苦的印衬下,能过目不忘真的没什么好高兴的,代价太昂贵了有木有!
俸家阿爷很担心他,带他去了然来的医院看,检查结果却是一切正常。问了半天,并无什么异常状况——那梦境说了也没人会信,且赵冬下意识不想告诉别人。医生说不出所以然来,念着赵冬还小,开止痛药都顾虑重重。
看赵冬每每疼起来面色白得和鬼一样,大冬天出的冷汗能把衣服浸湿,俸家阿爷急得团团转。西医治不了,那就找中医!其实说中医,然来这地方多民族杂居,正统汉家中医反而少见,藏医苗医甚至巫医倒是不少……
被逼着喝了黑乎乎味道诡异的草药,赵冬吐得胆汁都出来了。想着第一回吃草药都这样,习惯了就好,结果之后几次屡喝屡吐,眼看人都瘦了,老人也不敢再喂了,剩下那些全扔到了一边。
因赵冬的阻拦,俸家阿爷没把这事儿告诉滨江的赵明秀,但见这里的药没用,心急下便把这症状安到了自己外孙头上,拜托赵明秀找找滨江有没有治这种痛症的好药。
许是母子连心,赵明秀看到这信,下意识觉得是赵冬不舒服,不是俸家阿爷的什么外孙。立马找地方拍了电报,不放心,又找电话拨了长途。恰好那天赵冬没疼,状态良好,接到老妈的电话各种活跃。
听儿子声音确不像生病,赵明秀暗笑自己紧张过头,又跟儿子聊了几句,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那年头长途话费不是一般的坑爹,且电话总共才几部,用的人却不少,煲电话粥?那绝对是又费钱又惹众怒的行为。
放下心来的赵明秀下班后就去了医院,把信上的症状描述了一遍,不管价格,推荐的药都买了下来。俸家阿爷对他们母子一直很照顾,老人难得郑重写信求她办件事儿,又怎么能马虎?
滨江的药寄来后,老人是满怀希望的,可看赵冬之后痛起来还是那样让人揪心,真不知该怎么办了。甚至想着要不要把赵冬送回滨江,让那边的大医院给看看?可赵冬不答应,老妈刚调去编辑部当主编,正是所有人都盯着的时候,他过去不是给她找事儿吗?
且他的身体自己知道,除了之前喝药伤了胃口,疼痛虽然难熬,却并未直接对他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犯起倔来的赵冬谁都治不了,老人退了步,带着他去省城查看。果如赵冬感觉般,除了之前的苦药伤了胃,饮食受了影响有些营养不良外,没什么异常。
老人彻底绝望了,没什么事儿怎么会疼成这样?他吧嗒着烟,苦思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痛的,有什么征兆……想啊想啊,一拍脑袋,没错,就是谷家阿婆出灵后开始痛的!
被折腾了一年多的老人似乎了悟了什么,在对医学彻底失去信心后,毅然决然地投向了宗教的怀抱,带着赵冬去了然来的佛庙上香。
赵冬本就对鬼神之说敬而远之,如今重生一回,又做了一年身临其境的诡梦,对神怪之说愈发敬畏。
傣家信奉的是小乘佛教,而赵冬对佛教的认知主要来自大乘佛教,猜测跪拜上香时会有区别,所以整个过程都很看得很仔细,做得很小心。
因赵冬是汉人,所以虽然一直和俸家阿爷生活,但除了必要的忌讳,阿爷不会强迫他干什么。如今看他这般虔诚,总是高兴的,边上大和尚也露出赞许的笑容,暗道孩子看着不大,动作间却有股说不出的沉谧雅致,很是不凡。
阿爷带着赵冬寻了几位相熟的和尚说话,描述了赵冬的病症状,面上满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尚中有一人似通医理,拉起赵冬的手看了看,果然无碍,便取了块观音吊坠穿了红绳为赵冬戴上。
因阿爷他们全程说的都是傣语,赵冬听不太懂,阿爷平日和他都是说的汉话,对傣语他只会简单的词汇和问候语。不过估计这块观音是阿爷为他求来的平安符之类的东西,看这坠子,颜色还好,但晶粒粗糙,水干,很常见的豆种,在作为国际有名翡翠交易市场的然来,翡翠市场没经过热炒的现在,价格可说低廉。
倒是这红线,里面似还缠着金丝,细看下纹路颇有些讲究,竟是远超这坠子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