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燕回,已是第二日傍晚了。
燕回镇不过是来往的商贾落脚稍歇而发展起来的一个小镇,位置也比较偏,但比起之前落后闭塞的小村已经好太多。
此时正值冬过融雪,春又未到最冷的时候,街上行人极少,皆裹着厚厚的棉袄。流云三人从布庄出来,换上了普通的粗布棉衣,颈上围着厚厚的布巾,宽大的帽檐挡住了大半张脸,走在本就清冷的街上,谁也未曾留意。
投宿的客店是镇上惟一的一间,也是全镇小道消息的来源地。
“掌柜,三间房。”
慕容翎以扇点了点柜台,那正埋首算帐的掌柜才稍稍抬头瞥了他一眼,随口道:“先付账,茶水钱不算。”
“你……”慕容翎何曾受过这种气,差点没一扇子扇过去。
流云一把拉过他,低声道:“别惹事。”从怀中摸出几锭碎银丢过去,对掌柜道:“来几样小菜,要快。”
大堂内有些嘈杂,旁边一桌的谈话引起了几人注意。
那桌坐着三个青年男子,衣饰颇为讲究,只不知是何门派。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满口啃着熟牛肉,边吃边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不知道朝廷对找到云曦阁主的赏钱还有没有……”
“哼,谁知道啊。”另一个瘦高个接口道,“皇上现在是一天一个样,上次封敬王为摄政王,闹得是沸沸扬扬,已经够不可思议了,云曦阁主失踪这么久了,说不定早就……皇上恐怕早忘了他了。”
对面一个黄衫男子压低声音道:“可我怎么听说,有人在玄耀看到云曦阁主了?而且听说涵王还因此赶回了玄耀……”
“嘘!你不要命了!小心被别人当成乱党抓起来!”瘦高个拿手在颈前一划,比了个砍头的手势。
流云一惊,凤目微眯,更加仔细听来。
那黄衫男子越发压低的声音,但三人内功不弱,耳目清明,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先皇驾崩后,没人再护着涵王,皇上特意泄个把消息骗他回来,再随便按个谋反之罪处斩,谁会为一个失势的亲王说情?哼,依我看,寻云曦阁住是假,真正是为……”
“唉……可惜了涵王长得那么一张俊脸……就这么……唉……”
脑中刹然一片空白。
流云修眉蹙挑,手指关节攒地嚓嚓响,冷然盯着那人,正欲上前问个清楚,手臂却被慕容翎一把抓住。
“刚才是谁说‘别惹事‘的?”
玄煜难得的点头道:“不错。此事的确匪夷所思,他武功高强,那有那么容易被……何况他的势力可不小,说不定就连这个消息也是故意放出来想引你出来,看你究竟是生是死。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这里随时可能有那人的眼线。”
流云沉吟片刻,微微一点头,心中也不信潋寒会那么轻易就死。再者,若是果真如此,他的那帮手下早就要造反为他报仇了,哪里会这么平静。转念一想,心中稍定。
待再听去,正巧听那黄衫男子问道:“不知御风山庄还再否寻他?”
“或许罢,不过,现在御风山庄正忙着准备与慕容世家的联姻,哪里有功夫再管这个……”
慕容翎一愣,再望流云,却见他垂眸,一言不发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手中的筷子早已断成两截,流云若无其事的扔掉,再换一双。
“请问……”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忽传入耳际,流云一时间竟不能反应。
“这位兄台,适才言两家联姻一事,不只是真是假?”
那三个青年回头,一袭青衫俊颜映入眼帘,不由皆是一呆。那男子修眉挺鼻,唇边带着淡淡的微笑,下巴削尖,微透着点点胡渣,双眸幽邃而黑白分明,却难掩深藏的些许疲惫和忧伤,身形颀长,略有些单薄,一柄墨色长剑挂在腰间。
“……这个,听说决定的仓促,下月初五便是婚期了,我们正是赶去观礼的。”
“下月初五?”逝辰一愣,“从此处到御风山庄,恐怕来不及罢。”
“哦,兄台恐有所不知,此次的婚礼并不在御风山庄,因为下月亦正好是剑池论武的日子,是以卓堡主提议就在剑池举办,两件大事齐聚,岂不是更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