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神棍风范_作者:孟秋七月(69)

  又走近老方丈,抬起头道:“师父,弟子来了。”

  戒嗔抬起右手往木墩一指,“坐。”又指着谢安歌对善慈道,“这是我那徒弟。”

  “阿弥陀佛,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佛子,果然如此,老衲不虚此行。”善慈眼神明亮不似垂垂老矣,十分衷心地道。

  “这是寒山寺的善慈大师。”

  “善慈大师言重了。”谢安歌很不走心地道。

  他觉得自己很优秀,文成武德,值得任何人夸奖,但世情要求他谦虚,若是自吹自捧,便要被人骂轻狂了。

  见怪不怪的老方丈不动如山,淡定地喝起了茶。

  善慈大师也看出了佛子的言不由衷,有些意外,却不惊讶,之前只觉得佛子就应该是怎样怎样,但是现在谢安歌只须站在那里,就令人觉得,他就是佛子,佛子就应该是这样的。

  于是,善慈大师很友好地和谢安歌探讨起佛法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善慈大师的谈兴越来越浓,与谢安歌你来我往,彼此辩驳,戒嗔方丈在一旁一句话也插不上。

  无人得知,善慈的心底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自皈依佛门以来,他吃斋念佛,怜贫惜弱,恪守清规戒律,熟读佛门典籍,从未有一日放松修为。

  直至今日,他已经一百二十四岁有余,堪称佛门万事通。

  他也曾与各路修为高深的佛教徒请教佛法,却从未尽过全力——因为不必,要不是一直半隐居于山寺中,必定能名扬天下。

  而谢安歌尚且不满弱冠之年,在佛法上的修为已经与他不相上下。

  善慈长长吸气,又吐出一口浊气,望着谢安歌感叹,“天亦妒之啊。”

  “大师佛法无边,小僧亦深感敬佩。”谢安歌很认真地道。

  自家事自家清楚,他不过是占了活了几辈子的便宜,仗着记忆力好,将法华寺收藏的佛教典籍硬生生地背了下来,又兼之见识广,懂得不少辩论的技巧,才占了上风。

  而善慈大师却是真正的凭借一己之力,钻研佛法,精进修为。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他自己认可的、深以为然的,才拿出来与人论法。

  更令人肃然起敬的是,这位大师不仅仅是学佛法,懂佛法,更是在“做”佛法。

  佛法是他的坚持和信仰,更是他的三观。

  晨钟暮鼓里,有他的佛;敲经念佛里,有他的佛;接人待物里,也有他的佛;红尘万丈里,更是有他的佛。

  可是,谢安歌不同。

  他首先认可的是道,然后才是佛。

  纵使佛教为了进入中原,与本土文化进行了融合,借鉴了道家、儒家、阴阳家等学说,但它的核心始终是不变的。

  道骨佛衣,即使说禅论法赢了,谢安歌也心知其实自己是输了。

  “古来今往,知易行难,像大师这样知行合一的,能有几人?今日与大师论法,小僧获益匪浅,还请大师受小僧一礼。”谢安歌行礼毕,慢慢地闭上了双目,陷入了沉思中。

  “阿弥陀佛!”老方丈念了声佛号,和善慈大师离开,将空间留给了谢安歌。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而自己,又有多久没有反省过自身了呢?

  我的道是什么?

  我是否在朝着我的道前进?

  我的道有没有得到精进?

  我是否在不断地、谦虚地学习?

  ……

  一问接一问,无情地拷问着自己的灵魂,谢安歌渐渐生出了羞愧之感。

  在这个过程中,一个个否定的回答令他冷汗直流,一道道惊雷在神识中响起,将无谓的高傲一点点击碎。

  阳光中,茶树下,清茶旁,有一僧人双目紧闭,眉峰隆起,汗珠从他的皮肤上不断滑落。

  道,碎了又重组,不如之前精巧,却坚固了许多。

  神识从溪流变成了湖泊,一条条分流汇聚于大湖,清澈见底的小溪化为了深不可测的湖泊,剑意在重水下一点点打磨。

  外放的、咄咄逼人的气势慢慢收拢,敛于心中,以后操纵起来也会更加容易。

  最后,谢安歌不得不承认,他的道是很美,如琉璃般流光溢彩,却太过易碎,轻轻一推,便会粉身碎骨。

  但这只是开始,从今往后,他要他的道,像钻石一样澄澈无垢,像钻石一样坚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