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为二的两队猛兽携带着风与雷,从二人两旁冲过,飞扬的尘土逼得她们闭上了眼睛,又在她们反应过来前,迅速迂回包抄,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任是苍蝇也难飞出这个牢笼。
随即,每个骑兵一把长.枪,铁林般指向了芙蓉和张思颖。
白袍小将从先锋落到了最后,在最后十米距离中才开始勒紧缰绳,控制骏马停下,高大的骏马长长嘶鸣,前蹄高高撅起,轻易超过了张思颖的海拔。
当马儿停下打响鼻时,它离张思颖不过几米远,只差一点点就撞上了张思颖。
张思颖甚至闻到了马儿口腔中喷出的气息,而芙蓉,她愣愣地看着相连的两只手,仿佛至今没有反应过来。
斥候奔向了山庄大门,只见那高大的门户轰然倒塌,化为一堆红炭,火焰连成一片,已经看不到可以下脚的地方。
木材、砖石、人肉……烧焦的味道和黑烟、灰尘漂了出来,斥候一呛,连忙捂住了嘴巴。
斥候无奈返回,向小将报告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这么说来,绿苑山庄竟然没有一个人生还?”白袍小将狠狠皱眉,说得仿佛包围圈里的人不是人一般。
副将道:“秋日本就干燥,火又烧得太旺了,再加上现在三更半夜的,人大多已经熟睡,逃不出来,并不奇怪。”
他啧啧几声,感叹道:“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计策,好狠、好巧的心思。”
是个将才。
张思颖看见这一群披甲带枪的士兵,超乎常人地平静,像尼姑庵里无悲无喜的观音像。
副将很快就注意到了她。
他们这些人,在战场上厮杀过,满身的杀气。看到他们,有人害怕,有人谄媚,有人鄙视,但像这个女子这样平静的,像看一棵棵大树似的,他还从未见过。
有意思,有意思!
芙蓉用力一拉,将张思颖甩到了自己身后,撩了撩有些散乱的鬓发,娇声道:“诸位军爷,这半夜三更的,来这深山野林是有何贵干啊?”
尾音拖长,妩媚得像是一条艳丽的蛇在拖着尾巴蜿蜒前行,既危险又诱人。
张思颖皱眉,晃了晃芙蓉的手,“芙蓉!”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芙蓉神色不变,用极低的声音喝道:“闭嘴!别说话!”
张思颖听到了这耳语一般的句话,心情复杂,不知不觉地松开了芙蓉的手,看着挡在她前面的那个单薄身影,心底汩汩地冒出了一种陌生的东西。
这一刻,芙蓉像极了英勇的雅典娜女神。
骑兵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尤物,光是一个声音就撩得他们眼睛发直,哪怕在理智上明知这是在做任务,周围是浓重的夜色和坍塌的山庄,却还是有一种扑入了花园中的感觉,百花齐放,娇艳欲滴,飘飘然欲仙。
白袍小将神色冰冷,一点也不解风情,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伸出他的明月枪直指芙蓉,逼问道:“说!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②
“我们俩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在这里,除了逃命还能做什么?”芙蓉略讽刺地道。
小将嗤笑一声,用枪头挑起了芙蓉尖尖的下巴,角度像挑逗般慢慢升高,“小爷在边关斩将杀敌的时候,像你这样的女人,见得多了。”
骤而,冷厉地道:“警告你们老实交代,别耍花招,否则——”他恰到其处地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小爷就把你们送进军营,去当营姬。”
张思颖脸色瞬间白了,紧紧地抿着唇,似乎这样就能拒绝掉厄运。她不怕死,却怕那摧毁尊严与骄傲的侮辱。
就算她并不懂营姬是什么,可二战时东瀛那些所谓的慰问制度,但凡懂点历史的,都知道。
连更加文明的时代,都有人说,战争,让女人走开。
可想而知,在这个文明更加落后的时代,将女人送入军营,到底意味着什么。
反正,不是去当兵的。
因为手拉着手,芙蓉即时感受了一阵湿滑的冷意,彻骨的寒,然而她却无暇顾及。
慢慢抬高头,看到了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庞,上面有着芙蓉熟悉的轮廓,英挺浓密的眉毛斜飞入鬓,一双略显薄情的唇浓艳得像涂了血,唯独没有昔日太阳般的笑容。
“晓戎。”芙蓉喃喃道,声音又低又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白袍小将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