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远猛地直起身子,去拉皇上的衣袍,“宣儿?关宣儿什么事?她什么都不知道……父皇!我如何都不要紧,不要责罚宣儿……”
皇上一脚把他踹翻了,秦承远心口一痛,气结在心,生生吐出一口血。
“宣朕的旨意,”皇上怒道,“尚书令周巡结党营私,图谋不轨,其女周宁瑶为后不尊,教子无方,夷三族!”
“父皇!”
“朕四子秦承远,贪污军饷,陷害太后,残害手足,贬为庶人,发配边疆,”皇上看他一眼,“至于宣儿……西北久战,军饷亏空,正需一个和亲的公主。”
秦承远如遭雷击,僵硬在原地,“父皇!宣儿才十岁!”
秦既白也是一愣,扶着太后的手指缩了缩,刚想说什么,太后却拍了拍她缩紧的手指,摇了摇头。
“再有一个月满十一了,”皇上长出一口气,“还有,朕不再是你的父皇。”
第32章 京都难平
秦承远被拖下后,秦既白扶着太后回宫歇息, 一路上频频回头望向御花园里依旧谈话的二人, 隐隐皱起了眉头。
“安盈,”太后淡淡开了口, “你还在怪罪你父皇责罚宣儿一事吗?”
“儿臣没有资格怪罪父皇吧, ”秦既白摇了摇头, “只是……儿臣不太明白, 犯了错的是四哥, 为何要牵连到宣儿?”
“周家一族势力权倾朝野,皇上想收拾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了,若他们能收敛着些也还好, 却是如此嚣张跋扈,”太后叹了口气,“生于皇家, 争纷不断,可怜了宣儿这个孩子了。”
秦既白咬了咬唇,点点头,又听太后道,“你也同样,小小年纪无妄之灾。”
“母妃……真的是皇后陷害的吗?”
太后脚步顿了顿,转头握住了她的手,“也是, 先皇后出事的时候,你还不记事。”
秦既白点点头, 按照她哥的说法,她应该是在几个月大的时候被杀,而后灵魂闯入这个躯壳,可那时候这具身体的原主还太小,她自己的灵魂也仿佛迷迷糊糊的沉睡了许久,七八岁之前的事儿记得也都不清楚。
“皇上对于先皇后心存愧疚,也暗中命人查探,这些年后宫涉事妃嫔宫女通通入了狱,”太后缓缓道,“但追根溯源,却不仅仅是后宫妇人的心计。”
风声穿过萧条的树林,卷起几片枯叶,落在了她脚边。
“官兵与胡人勾结,暗中出卖情报,”太后道,“事发之后,皇上雷霆大怒,彻底搜查军营,兵部几乎全部锒铛入狱,自此之后,皇上对军队极其重视,周家动了军饷,这正犯了皇上大忌,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那母妃是胡人害的?”秦既白问。
“这件事承安应当一直在查,却未曾告诉你一字,”太后看着她,“你可知为何?”
秦既白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既然承远都认了罪,你父皇却仍召见了宋霁,”太后一顿,“你可知又为何?”
秦既白哑然,愣在了原地。
宋霁出了宫,回王府洗漱了一番,就有下人拿着信过来了,说是扬州寄来的。
宋霁拆开一看,果真是苏瞻洛的回信,一目十行地读完,他转手将信纸放在烛台上燃尽了,才去茶馆找杨寄柳。
祁信这些日子忙得天昏地暗,好不容易事情了了,现下在自个儿家里睡着,杨寄柳索性也不开张了,刚锁了门要走,转头就撞见宋霁了。
“寄柳,”宋霁拉他绕到茶馆后院,“有件事想拜托你帮个忙。”
杨寄柳探头探脑地在他后头望了望,“王府的暗卫你今个儿怎么没带啊?这事儿还得瞒着四殿下啊?”
宋霁无奈地笑了,“这都能被你瞧出来。”
“你说说看,”杨寄柳低声道,“我若做得到便答应。”
“茶馆的茶叶下次进货是什么时候?”宋霁问。
“我算算,”杨寄柳掐着手指,“现在十一月初十,半个月后会来一次,怎么了?”
宋霁看着他,“我要离京。”
入了十一月,日子便一天天冷了起来,北风呼呼啦啦地刮着,卷着残枝败叶在原地打转,处处萧条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