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对上林文渊的眼睛，“是的，我有非升级不可的理由，哪怕死亡也要完成的理由。”
那双眼睛里的神采太过坚定，以致林文渊再也说不出劝阻的话，之前的念头也自然打消。
毕竟，一个很大可能失去生命的队友，并不值得付出太多。
陈晨明显感到林文渊的冷漠，但是并没有在意，三年时光，足够去看清眼前这个男子是怎样的一个人。
强大，理智，却也无情。
陈晨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对方下这偌大的功夫去图谋，但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之前林文渊的态度太过雍容，那些用生死换来的情报，为什么会毫无戒心的告诉自己这个无名小卒，还有对方频频的提点和帮助，好的让人放心不下。
可是对方不说，他也不会主动提，有所求的时候他自然会说。
只等对方说出目的而已。
但是现在……陈晨微微苦笑，大概让人失望了吧，明明可以活的更加精彩潇洒却自甘堕落的放弃，简直不可理喻。
只是，他看了林文渊一眼，他所追求的，是对方早已忘记的久远的过去。
两个人在马车上足足颠簸了两个月才到京城，京城依旧繁华如织，人来人往的街道充满着热闹的气息。
两个人径自回府，离家这么久，再加上怕被人发现疑点，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和家里联系过了，三年前答应林父的话自然也没有做到，还不知道林父会怎样伤心。
林府的大门依旧威严伫立，门口两头石狮子也还是那般略带严肃的端坐着，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当门童看到他们喜极而泣，林父花白着头发匆匆赶到门口时，他们才意识到，时光的残酷。
原来保养得当的脸上生了皱纹，乌黑的两鬓染上了风霜，再加上那惊喜莫名不敢置信的神情，在两个人叫了声“爹”后陡然湿润的眼角，都让人清楚的明白，何谓儿行千里母担忧。
林父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突然意识到什么的背过身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是刚刚回来，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叫厨房做饭，在外面也吃不好，你们两个都瘦了……”声音带着即使强忍也被人轻易听出的哽咽，陈晨突然很难受。
这个不过刚刚过四十的中年人，唯二的两个儿子出走，杳无音讯，大女儿逝世，三女儿失踪，只有一个二女儿承欢膝下，却早已到了出阁的年龄，明明儿女双全，人人称羡，却在短短三年败落至此……
陈晨紧紧闭上眼睛，才让眼里的泪不至于落下。
等大家都聚集到客厅，陈晨才真正意识到林府究竟败落到什么地步。
看着主位上曾经意气风发虽说狠毒却也利落干脆的妇人，如今却是头发花白双眼浑浊喃喃念叨着谁也不知道的语言，仔细听着，还能听清一两声囡囡或者渊儿……
林父在她的旁边坐着，两个人对着这么大的一张空桌子，陈晨仿佛还能回想起曾经一家人团团围坐的景象，偶尔嫡母找茬，姨娘献媚，还有林沐晴的骄傲不屑和林沐婉的唯唯诺诺。
不过几年，竟变完全成另一个景象。
压下心底的不适，他静静的坐在左边等待开饭。
林父不断地给他和林文渊夹着菜，还要给嫡母喂饭，因为嫡母自己吃会掉下来，而如果丫鬟伺候，想必以嫡母的骄傲，有朝一日清醒起来，会恨不得从未清醒吧。
吃过午饭，嫡母被丫鬟扶回房间，而陈晨和林文渊则被林父带到书房谈谈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按照早已经串联好的说法，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叙述起来。
“我们先是在青陀山的方向遇到了三皇子的军队，发现青陀山已经被剿灭，但是还是没找到三姐，后来就转道游历去了洛阳，发现洛阳风气果然大不一样，各家各派的学术交流你来我往，非常精彩，还能听到论道大会的辩论，我们在那里呆了七天……”
“我们后来又在孟玉城见到了边塞景象，那真是壮观，第一次看到大片大片的草原和成群的牛羊，我们还试图驯服一匹野马，可惜失败了……”
……
“后来在雪山角的时候遇到一位世外高人，虽然我们在他那里干了一年多的杂活，但是他却治好了大哥的病，我们得到允许后就急忙下山，没想到已经过去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