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自认他这辈子过得很没劲、很烂、很糟糕,有时候夜深人静了、王林睡不着想多了,他都觉得必须是自个儿上辈子没干好事所以这辈子也没啥好事、伤春悲秋自艾自怜,恨不能躲到厕所里流一把贵如黄金的男儿泪。
但显然,他想多了。对比小黄妙十一年的人生王林现在就觉得自己跟蜜罐里泡大的似的,以前的那些屁事儿完全没有上心的必要、为此牵肠挂肚的自己简直就是脑壳有包。
忍着精神上的不适回想了一遍刚才的感受,王林浑身上下再次出了一身的冷汗、鸡皮疙瘩此起彼伏;血『性』、血勇这些被他从『性』格成分里丢出去扔角落积了十几年灰的东西在他的身体里死灰复燃,手撑着粉面馆油腻的桌面站直,王林看向侧对面已经空了的烤玉米摊点,仿佛在对谢姐说、又仿佛在对自己说道:“忽然觉得有个帝利亚斯这种清道夫似的危险人物存在也不错……”
谢三元没第一时间搭话,隔了一会儿才道:“其实吧,我本来是打主意找到人后先想办法把帝利亚斯支开、咱们报警的,说到底这种行为罪不至死……”
“……谢姐你真是胆子够肥。”王林惊了。
“装什么装,我不信你没这想法,要不然路上你老沉思什么。”谢三元鄙夷,也撑着椅子站起身。
“呃……原先我就算有这想法也不会说出来,说出来也不会有实行的打算。”王林苦笑着打头往外走。
谢三元跟上:“那现在呢?”
“那狗|日的还是死去吧。”王林毫不犹豫地,“为这么个混蛋招惹帝利亚斯?我又不是脑子有病。再说……你看,小黄妙不见了帝利亚斯也没了,说不准他还比我们先逮着那杂碎呢。”
第14章 人渣(四)
小黄妙的妈妈是隔壁县的,两年前无法忍受家暴选择离婚,想带走她反倒让她爸爸打了几次,索『性』就不来了,没了妈妈庇佑的小黄妙自此就过得跟孤儿没多少区别。虽然学费有村里出,村支书还亲自跑动给她家两父女办了低保每个月能领几百块钱,奈何她爸爸是个好逸恶劳的二流子,两父女的低保还不够他每月花销、又哪顾得上小黄妙,如是短短两年时间小黄妙就瘦了一大圈儿、正发育的身体也暂缓下来。但即使如此黄伟明也并不满足,还经常向村民念叨是黄妙这个负担拖了他的后腿让他不能活得更潇洒些,又由于法律逐渐健|全、安西村是靠近城市的村子不是天高皇帝远的山村,还想像老辈子的规矩那样父母做主自由买卖子女这条路走不通,不乐意辛苦工作只想赚快钱的黄伟明就打上了利用女儿进行讹诈的注意,目标,就是小黄妙的学校。
慧姐在跟两人说这事儿的时候毫不掩饰对她黄伟明的厌恶,这种乡里乡亲祖上翻几倍都能联得上亲的村子里哪里有什么秘密,虐待娃娃、饿得娃娃走在上学路上打摆子(哆嗦),谁家没眼睛看不见?三不五时跑学校里去看娃娃却又没说给娃娃拿点早餐钱、送点吃的,在家里随手就把娃娃打得哭喊连天、去了学校看到娃娃身上有点破皮就马上闹起找老师找校长,要说黄伟明没点坏心慧姐死都不信。
说来……黄伟明会有这种念头也该归功于某些无良媒体的“善教”,去年a市曾经发生过一起中学生在学校跳楼『自杀』的事件,按理说有遗书、有同学作证、有视频监控、有法医出的非他杀尸检,这种悲剧本该在留给人们如何正确教育孩子的警醒后悄然落寞;谁料这时候出来个一心想炒个大新闻的记者,找了一伙网络推手联系上『自杀』学生的家属,以各种借口撒泼打滚强行推翻之前的结论、非把这事儿往学校疏忽管理害死孩子上面引导,还反咬『自杀』学生的室友一口说小孩会『自杀』是遭受了校园霸凌,非得让学校赔钱,并大造声势阻扰正常教学;最后学校方面没奈何、又有所谓的“维|稳”思想当背书,校方赔偿了家属大几十万,一度在a市闹得沸沸扬扬。
孩子的一条命换几十万值不值?绝大多数父母听到这种话会唾问话的人一脸,但有些人渣却会眼前一亮,比如,在此次事件中很是受教的黄明伟。
黄伟明的这种“司马昭之心”在村里有心人中完全不是秘密,慧姐这个普通的家庭主『妇』都“恶毒”地咒他死,可见这人在村民心目中形象有多恶劣。然而……即使是知道这家伙打的心思大部分人却也无可奈何,本国的传统文化中家庭是非常重要的社会组成部分,好的方面是,这种顾家的精神驱使中国人更加勤劳更加努力向上,坏的方面,就是家长对家庭中其他成员“掌握生杀大权”形成了民间默认的潜规则……即使现代法律否定了这种宗族私刑的做法,但很遗憾,这个国家的人民确实是有一部分没有跟上国家的发展。就黄伟明父女而言,除非黄伟明真的『逼』死了小黄妙、拿小黄妙的人血蘸馒头吃,不然村民作为外人根本无法对黄伟明作出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