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这会儿成野应该是处于深度睡眠中的,但是今天心里有事,他睡得并不踏实,主卧房门打开的那声响他听到了,只是人在睡梦中,即便听到了也有些懒散地不想动,接下来没有声音,他的意识就又沉了下去。
然而意识还没沉多久,一股冰凉的触感就落在了他的颈间,接着就是巨大的压力,他瞬间就从睡梦中惊醒,却没能睁开眼睛。
一双有力的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逼迫他再次进入昏睡状态。他双手抓着那人行凶的手,用力扭动身体,却怎么也摆脱不开,等他挣扎着睁开眼看清眼前人时,一股凉意直冲头顶。
林楚臣扭曲着面容,一双手铁钳一样箍在他脖子上,颈骨嘎嘎作响,气管被一点点捏紧,几乎要透不出一丝空气了。成野绝望地看过去,生理性的眼泪涌上眼睛。
臣哥,你醒醒。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臣哥……臣哥……
他想唤一声林楚臣的名字,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手脚开始发麻,意识逐渐恍惚,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机制恐怕是要罢工了,很快他就会被这个分裂人格掐死,然后等林楚臣醒过来,他该有多害怕,多悔恨呢,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体里住着个怪物呢……
警察会逮捕他吗?他会死吗?他会心灰意冷,然后被这个杀人犯占据身体吗?
想到这些,成野就一身冷汗,即将消失的意识又挣扎着复活起来,他不再胡乱蹬踢沙发,而是尝试着用脚一下下踹着沙发扶手,一下又一下,每次挪开一点点距离,直到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一个凉凉硬硬的东西。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感觉不甚灵敏,但他决定赌一把,他忍着胸腔里的酸痛和窒息带来的思维卡顿,凭感觉把脚往上抬了一点,拿脚后跟用力对着那凉凉的东西踹下去。
沙发咣当一下下落了足足有十公分,“林楚臣”意外之下居然没抓住成野,成野趁着他松开的间隙捂住脖子向后退去,等两人的错开一段距离才抬腿对着“林楚臣”的胸口就是一脚,这一脚拼尽了全力,生生把人踹得后退了几步,退到茶几边缘又被茶几绊了一下,向后栽到了茶几和对面沙发的空隙间。
大量空气涌入让成野止不住地咳嗦,受伤的喉咙禁不住如此刺激,不住地收缩,他觉得嘴里一股铁锈味儿。
但他顾不了这么多,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走了过去,非不得已成野也不想拿这个砸,毕竟这身体是林楚臣的,他醒过来会疼,会受伤,可他更不想让林楚臣莫名其妙地给自己收尸,然后后悔一辈子。
“林楚臣”被当胸一脚踹得有些懵,整个人摔在地上不住地捂着胸口咳嗦,两腿却还搭在茶几上。
成野走过去的声音惊动了他,他抬起头,用极度温柔的眼神望向成野,这眼神配上那双魅惑的桃花眼,随便一抬眼都能撩得人心神动荡。
他一定看到了成野拿在手里的烟灰缸,却一点眼神都没分过去,一直定定地看着他,特别温柔又带着点委屈地问:“成野,你干什么?”
“你说呢?”成野扬起烟灰缸二话不说就朝“林楚臣”头上砸去。
“林楚臣”往旁一滚躲开,而后一边后退还一边继续委屈地说:“你到底要干吗?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认识你,我当然认识你。”成野冷冷地说,同时一边往前逼近,一边按下了他刚刚抓在手里的遥控器。
贴墙站着的“林楚臣”身后的大钟上端的小门突然打开,里面一只金属鸟突兀地钻出来,直接撞到了“林楚臣”后颈上。
叫早失败的小鸟保证决不放弃的精神重新又飞了一次,这下前面没有阻挡了,它欢快地喊了声“主人早上好!”,就又飞回去了。
“林楚臣”震惊地睁着眼睛,身体慢慢滑落下来,成野两步冲上去,把人接住,又从旁边的柜子里拽出一副手铐利落地把“林楚臣”的双手铐上:“我认出你了,就刚刚那个欠丨干的眼神,林楚臣,你是原来的林楚臣,没出事之前的林楚臣。”
他把已经昏迷的林楚臣抱在怀里,眼睛里有眼泪涌出来:“你是正主,他才是分裂出的人格,对吗?”
他的心脏绞痛起来,他的臣哥,是个需要条件才能出现的次人格,如果接受治疗,是要被消灭掉的那个。他把头埋进林楚臣胸口,无声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