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多余。
……
“你去哪了。”当楚天翔清晨回到这间屋子的时候,本该在床上休息的人倚在门前看着他,一双紫眸分外凌厉。
“怎么起这么早。”楚天翔顺手将那双手握紧手中,传递着温暖的温度。
“昨晚你离开的时候我就醒了。”偃影语气很清淡,他的睡眠是从小就很浅。“你不想回答就算了。”
“对不起。”楚天翔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偃影的长发,语调很平和。“只是出去走走,害你担心了。”
“你——有心事?”偃影冰冷修长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温柔地划过他的前额,眉眼,最后是嘴唇,一双紫眸认真对上稍带讶异的琥珀色双眼。“是你的眼睛告诉我的。”
“别担心,我没事。”楚天翔将纤细的身躯拥入怀中,内心却陡然而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昨晚见到焰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多半和羽霜有关。而后来,焰陨那句“你什么身份”深深地扎进了楚天翔的心里。他明白那不是属于自己的情绪,但是却真真切切地影响到了自己的情绪。他和焰陨没有再讲话,两个人彼此静默无声地坐在一起,直到东方泛白,楚天翔起身离开。
不仅是自己,似乎就连殇痕也在质问着。战圣者早就死了,而你如今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你以一种不伦不类的身份活在别人的生命里。时间在流逝,一起都在变化,没有什么静止不变的东西,也没有停留在原地的人。
殇痕,消失吧。
消失吧。
消失吧……
楚天翔一把将偃影扣在怀里,他的力道很大,因此将人扣得很紧。他的声线有一丝颤抖,像是拼命地抑制住内心的波动,宛如一个濒死的溺水者。楚天翔很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候,没由来地让偃影心中一惊。“不要离开我,永远。”
第二十七章 坍塌
偃枫和连轩并不是敌人。
实际上,连轩对偃枫的容忍度很高。这一点体现在,即使偃枫手握两城兵权,并且对连轩并不是那么的尊重之后,连轩竟然还能对偃枫提出的要求表示应允。
偃枫一直很觊觎白璧居里那一副飞鹤图。青云之中,几只白鹤跃然纸上,清高又孤傲,不染半分凡尘。十分意外地是,连轩竟然同意让偃枫带走这幅画。
偃枫找了个空闲时间去白璧居赏画,抱着飞鹤图出来的时候,正巧绕过花坛旁边的玉砚池。玉砚池水波荡漾,周遭十分整齐。不远处有一人坐在凉亭里喝酒,偃枫瞥了瞥那个夸张的排场,就知道是连轩无误了。连轩此刻正在赶那些侍卫,直到目光落在偃枫身上。
“可以走了吧,偃枫城主在这。”
守卫们面面相觑,最终向偃枫行礼,然后离开。
白玉制成的桌面上堆满酒罐,一声轻响,酒罐落地被打碎。连轩揉揉眼睛看向来人,由于酒精的作用脸颊烧得通红。他一双眼弯起来,甚至溢满月光。
“来,一起喝。”
偃枫扶着一旁的柱子站稳脚跟,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他不满地皱了皱眉,看着满地狼藉一时有些茫然。
“怎么了,枫。”连轩倒酒的动作十分熟练,丝毫没有受影响的样子不禁令人疑惑他到底有没有喝醉。
“你这是做什么,轩。”就像在天幕城一样,偃枫和连轩在私下是互称名字的。偃枫叹了口气,丝毫没有被前几天的争执影响,而是像一位多年前的友人一样上前,夺下那只酒杯。“你打算死在这?”
连轩微微一愣,继而低沉地笑出声。“我自小千杯不醉,连哥哥也比不过我。这么点酒不算什么。”突然话锋一转,抬头直视那双稍带关切的绿眸。“你在关心我?”
“算是吧。”偃枫没有否定,一转身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再怎么说,我也当你是挚友,一如既往。”
两个人太过相像,从幼年时期第一次见面就互相看不顺眼,再到同在天幕城治理一城,再到针锋相对大打出手,多年磨合竟也产生了一种从心底萌发的信任,和莫名的惺惺相惜。
连轩从腰侧拔出佩剑,手指仔细地抚摸着上面精致的纹路。半晌才开口。“枫,告诉我,你拔剑是为了什么?”
“我?”偃枫被连轩突如其来的问题吃了一惊,转而沉吟片刻,每说出一个词,语气便温柔一分。“朋友,兄弟,恋人,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