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月影从没想过会遇到这样阴晴不定的人,要不是受伤,他才不会低头求人。此刻只得服软,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你……要不你帮我找匹马来……也好。”
最后两个字还未出口,面前已经没有无名的身影了。
傅月影重哼一声,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冷漠无情,长得好看也是白搭!下次小爷见到你,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夜风吹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往火堆旁靠了靠。还好还有一堆篝火,要不然真要被冻死在山里了。思及此,对花稳的怨念又多了一重,往哪里逃不好,非要让他逃到这深山老林里,他若死在这里,恐怕傅惊澜连他的尸首都找不到。
半睡半醒间,熬到天亮,原来烧的旺旺的一堆柴火只剩冷灰余烬。傅月影单脚跛行一段,再施展轻功飞一段。下了山,幸好遇到山脚砍柴的老人家,找了头黄牛,将他拉回家。休养几日之后,脚伤已无大碍,他留了些银票便告辞前往芙蓉镇。
或许是受了伤,又被无名丢下,让傅月影没有心思去考虑为何他一路走来再也没有遇到皇城的追兵。
☆、第〇〇五章 绯衣少年
其实当日花稳将傅月影救走时,墨炎正站在银霜阁上,流景就在他身边。只要他一声令下,莫说花稳,就算再加一个沈香楼,都未必能轻易带走傅月影。
但墨炎却没有任何指令。
流景想不通,他为何会任凭傅月影就这样被人救走。
但墨炎却好似想起什么,问道:“那日劫剑之人的身法颇似隐月教的玄虚剑法。你以为呢?”
流景道:“这天下没有殿下不知道的武学秘籍,殿下说是,便一定是。”
“这些年,傅惊澜深居简出,我本对隐月教没有太过留意,也只粗略看过玄虚剑法。”数百年里,墨炎一直暗中收罗天下秘籍宝典,遍寻武学奇才,千方百计教会他们最上乘的内功修为和绝世剑法,再控制他们为自己所用。即便如他所言,仅仅是粗略看过,也绝对不会认错。
“属下查过,隐月教少主傅月影最近不知为何离教而出。傅月影的武功尚不如两位护法,而他和左使沈香楼向来不和,由此可知,那日劫剑之人定是沈香楼。而救他之人便是花稳了。”
“既然已证实此次跟隐月教有关,留着傅月影也无用,他们要救就让他们救好了。”墨炎松了口气,仿佛要把这么多年郁结于心的那口气全部吐尽。
“殿下要放了他?”
“未找到寒古刀前,不必与隐月教为敌。这世上,知道袭月剑的秘密,除了我与你,还有青霄。既然隐月教派人来抢,只能说傅惊澜是青霄的人。多年杳无音讯的寒古刀此刻重现江湖……流景,我等了成千上万年,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一个小小的傅月影又算什么?”他的语气有了难得一见的激动,眸子里不再空洞无物,反而狂热的让流景有了一丝寒意。
墨炎望着远在天边的寒月,几乎落下泪来。那里有这世间最美的宫殿,长着许许多多的垂丝七叶树,一片银色树林的尽头,住着连他都不敢仰望的神。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不及他的一颦一笑。
“既然寒古刀出现了,殿下为何不让我前去将它带回来?”
“此事我自有安排。”顿了顿,墨炎又道,“想一统天下的,大有人在。或许误打误撞中,真能解开秘密,我们何不坐得渔翁之利?”
流景担忧道:“万一寒古刀被青霄得到……”
“同为神使,我失了所有法力,他也不会有。而隐月教,有你在不足为惧。”墨炎讲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
除了风过吹动珠帘,发出圆润的撞击声,银霜阁里一片沉寂。每到夜里,墨炎从不允许宫女在阁中点灯。没有月亮时,他尚会卧床休息。若有月光,哪怕只是一弯浅月,他也定会向此刻这样,站在栏边,让微弱的月光洒满全身。
流景知道,这是一种慰藉。
成千上万年的孤独岁月里,唯一的慰藉。
墨炎还是上使时,流景就跟着他了。那时他风华无限,卓尔不群。神尊元神涣散,他也随之失了所有的法力,又被众仙合力封住全身要穴,落入凡间……
他痛苦、绝望、暴躁的犹如发了疯的巨兽,唯一陪在他身边的人还是流景。好在他终于熬过了那段黯淡无光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