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仰起头,将碗中药尽数饮下。
一旁的秋梅眼里带着些水光,她对那侍从狠道:“行了,你赶紧走罢,我们殿下要歇息了!”
侍从接过空碗,连忙起身离开,小海子上前将房门紧紧锁上,同时秋梅冲到窗前拉上木窗。
这是要做什么?布置好杀人现场吗?赵楷汗毛冷竖。
“快,秋梅,将木桶拿来!”小海子一边扶着九皇子,一边对秋梅喊道。
这边九皇子端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壶嘴,将茶水灌进喉咙,赵楷在一旁看呆了,不是说馊了吗......
灌完了茶,九皇子立马将纤长的手指伸进自己的喉咙,不过数秒,便弯腰将胃中之物全吐到木桶中。
吐完后的九皇子喘着粗气,脸色涨红,佝偻着身子,一手撑在桌边,一手攀着小海子的肩膀。
秋梅心痛道:“殿下,要不要再吐一次?”
九皇子虚弱地摇了摇头,气若游丝道:“不必了,这茶馊得很,我吐的比往常干净。”
小海子抽着鼻子,哑声道:“太子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们殿下这幅身子还要受他折腾,他怎忍心!”
九皇子自嘲般笑笑:“亏得这般身子,不然,苟活的机会都没有。”
秋梅也痛哭道:“殿下这样下去,您还能撑多久......”
“闭嘴,咱们殿下吉人天佑,善者神佑,定会长寿的!”小海子瞪着秋梅呵斥道。
秋梅自觉失言,立马点头道:“对对对,咱们殿下吉星高照,定比那恶人活得久!”
九皇子抬头叱喝:“秋梅!言多必失,切勿谈论他人!”
赵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好像被用了定身法似的,目瞪口呆站在原地。
稍稍缓过来的九皇子挥手让秋梅二人退下,秋梅急道:“殿下,床铺还没换......”
九皇子叹息道:“算了,明日再换罢。”
等房间里只剩下赵楷和九皇子时,赵楷才结结巴巴问道:“刚,刚才,那,那个是怎么了?”
九皇子冷笑一声,道:“呵,没什么,这只是我日常必做的事,喝药,催吐,喝药,催吐......”
赵楷在听到他重复第88遍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殿下,容我多嘴一句,这药可是有......”
“毒!”九皇子也学会了抢话。
赵楷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不是说这九皇子是太子最疼爱的皇弟吗?怎么会跟在屁股后面喂毒|药?
九皇子坐上了他嫌弃的床榻,靠着床沿道:“从我韶年时期,就开始服用这种补药了。”
韶年便是七岁,赵楷联想到他年少便体弱多病的传言,问道:“殿下打小身子骨就弱?”
九皇子回道:“我母妃怀我时,几次险些遭人毒手,她整日胆战心惊,愁肠九转,食不下多少东西,所以我出生时便虚弱无力,靠着太医们精心调理才逐渐长大。”
他叹息一声又道:“本来我身子骨好些了,没料十多年前,皇后说是在民间寻得大补之药,可保我食后强健有力......从那以后,我便日日要服用这来历不明的补药,身子一天天消瘦憔悴下去。”
赵楷道:“这药可是......慢性毒|药?”
九皇子惨淡地笑了笑,道:“喝了半载后,我身边的一个老太监,偷偷告诉我内情,他服侍我母妃好些年了,母妃死后,他便继续服侍我,也算是一个忠心不二的好奴才,不过......没几天之后,他就被人发现死在了深井里。”
赵楷心里难忍,怒斥道:“果真是好人没好报,恶人活千年!”
九皇子督了他一眼,摇头道:“他们不光是活千年,史书上还会把他们都写成圣人,流传千古,万年。”
赵楷还在那里愤懑不平,这边九皇子已经脱下外衣鞋履,卧上床榻,叹息道:“罢了罢了,本以为找个借口躲到妙州,天高皇帝远的,便不用再受那恶人的荼毒,没想到,他们阴魂不散,执意要跟在我屁股后面,都是命里该带的,我早已习惯了。”
赵楷听了反驳道:“每日如此催吐,肠胃哪里能受得住?”
九皇子已经闭上眼睛,轻声道:“伤了肠胃是小,关键是这药的毒性奇怪无比,一旦进入体内,便会迅速渗入气血,即使我每次喝完又吐出来,也难以完全避免它的毒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