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忘记我。”
谢从凝一怔。
女鬼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下定决心道:“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只是不要忘了我。”
谢从凝觉得心头有些酸涩,点了点头。
只是他和林穗都知道,这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谢从凝的双亲去世很早,那曾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然而这么多年过去,除了偶尔想起会苦涩难受,过往相处的种种竟是捕捉不到完整的片段。
人的寿命短暂而又漫长,记忆要在那个基础上再打个对折。
“我是从背后被人割喉,没看见真凶的面容。”女鬼道:“不过当初是在找下家销货的时候走露风声。”
“下家是谁?”
“66号酒吧。”
谢从凝注视她的目光有所变化,女鬼惆怅道:“原本是个完美的计划。”
她的口吻没有悔过,甚至还有遗憾,谢从凝几次张口,最后化为一声浅叹。
“友情提示,”女鬼张开双臂轻轻拥抱了一下他:“永远不要相信女人的眼泪,至少是我这种人的。”
谢从凝没有回抱,视线隔着一段距离和厉清嵘交汇,后者点头:“她说的没错。”
“……”
怎么觉得这一人一鬼是在给自己下套。
离开墓地的时候,女鬼不停在耳边清唱:“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谢从凝:“适可而止。”
女鬼不停同他诉说女人的可怕,谢从凝实在受不了:“说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
女鬼:“我得不到的,别的女人也别想得到。”
“……”
谢从凝深吸一口气,侧过脸去和厉清嵘求救:“能不能劝劝?”
厉清嵘完全无视。
66号酒吧只在夜晚营业,来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年轻人,谢从凝过去的时候还看见保安给几个持假|身份证的未成年人放行。
每日来酒吧的客人无数,保安早就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不过坐着轮椅来的,还是头一次见。
谢从凝眼神乱瞄,女鬼已经躲了起来,吵闹的音乐站在门口就能听见。
保安确定进去的人数:“两位?”
谢从凝点头。
疑惑的视线直至他们走进去才彻底消失,厉清嵘的皮相和腿疾到哪里都是天然的话题。
谢从凝突然后悔带他来了:“明天的头条我都想好了:《人性的泯灭:家暴男领豪门贵公子来酒吧。》”
这样的新闻如果再多几个,毫不怀疑即便日后和厉家脱离干系,也没有女生敢和自己交往。
“天妒英才。”
厉清嵘佯装听不见这番悲嚎,指了一处人少的地方。
谢从凝低着头快速推他过去,小声道:“圈子里的人都认识你,我们就这么来,会不会惹人怀疑?”
“来这里的豪门子弟就多了。”厉清嵘提醒他看路。
险些撞到人,拐到个不起眼的位置,谢从凝才感觉舒服一些:“想喝什么,农夫还是娃哈哈,我请客。”
厉清嵘望过来,谢从凝保持淡定,坚称生活费紧缺。
江女子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询问他们在哪里,谢从凝如实告知,又奇怪她为什么是打给自己。
挂断后还没二十分钟,江女子又打电话说自己在酒吧门口,让他出门迎接。
谢从凝无语:“这是把自己当领导呢。”
让厉清嵘原地等一会儿,碎碎念走出门。
江女子的风衣很显眼,面上没有挂着笑容,看到谢从凝立马将他拉到小巷子里。
谢从凝没有挣脱:“劫财还是劫色?”
“没空跟你贫。”江女子:“我回去后越想越不对劲,今早终于反应过来,我妈那日犯病的症状和从前不同。”
谢从凝似笑非笑:“你这反射弧是不是有点长?”
江女子眉宇间没有半分玩笑:“如果她说的是真的……”
故意顿了顿,留神谢从凝的反应。
然而谢从凝表情如一,甚至此刻比厉清嵘更难琢磨。
“真的又如何?”谢从凝靠在墙上,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了,目中存着冰冷的笑意:“厉清嵘为什么会和我结婚,他的腿为什么残疾,这些你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