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旦说不出话来了,肢体语言和表情就会尤其地能反映出情绪。
戚断情小声地嘟哝了一句什么突厥语,乔易年没听懂。
他叹了口气,脚步没停,反手握住戚断情的手腕,一路把他拽到房里,对着房内明亮的灯光,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
可这个人除了脸上身上蹭了点灰以外,衣冠整齐,也一点不显得狼狈,精神状态更是好极了,一点都不像个从火场里逃命出来的人。
乔易年又随意在他身上四处拍了拍。
这个大狗只端正地站在那里任凭他拍,像是站军姿一般笔直又标准,只有一双不规矩的眼睛灼热地盯着他。
乔易年又被他盯得有些面红耳赤的趋势。
这哪里像是个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恐怕是为了等着耍流氓,在自己屋前蹲了不知多久,便恰好躲过了这一劫吧!
但是这人脸上的黑灰又的确是从火场中带下来的。
乔易年有些狐疑,便取出自己身上的丝质方巾来,擦了擦戚断情脸上的黑灰,想取来研究一番。
结果自己的手被戚断情一把握住,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又伸头凑在乔易年耳边,用他那低沉磁性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话。
虽说听不懂,可乔易年头一次发现突厥语这么好听。
周围的侍女们发出了一阵轻而压抑的嬉笑声。
这也不怪这群姑娘。别家的男主子哪个没有几个通房丫头,跟房中侍女多少都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可偏生就她们这个主子,像是个带发修行的和尚,不但不碰自己屋中的丫鬟一指头,连后院里的夫人们都不碰。整日都是一副谦和正直的君子模样,不食人间烟火。
可这王爷一旦碰到了戚夫人,便像是个掉进俗尘里的仙人一般,又是脸红又是嗔怒,且时刻都是一番暧昧的气氛。
丫鬟们是觉得新奇又有趣的。
乔易年瞪了这群姑娘一眼,却又不好出声指责,只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又将戚断情一把推开。
戚断情也不恼,发出了一阵低沉且磁性的笑声。
“都愣在那里做什么?”乔易年不再看他,转而看向房中的那些丫鬟。“还不倒茶来?”
离他最近的那个丫鬟压抑着脸上的笑,赶忙小跑着去倒茶。
后头的顺喜终于找着了见缝插针的地儿,赶忙趁着这会儿的空档凑过来给乔易年取披风。取下了披风出去时又使劲拿眼睛示意几个侍女,叫她们赶紧退出去。
主子爷跟夫人在房中亲昵,这些不长眼的蹄子还在这里站着碍眼,难不成是嫌屋里的灯还不够亮?
等出去了,顺喜又赶紧张罗着家丁们去隔壁听竹轩打扫。
“你们且慢慢拾掇,万万不可着急。”顺喜笑声吩咐他们道。“今晚弄不完便罢了。”
看着屋里两个主子的架势,这听竹轩便是打不打扫都一个样了。若是打扫好了,说不定还要败主子们的兴。
这奴才当得可真是糟心呀。顺喜不无惆怅地想。
屋里的茶端了进去。
端茶的侍女一进去便觉得清净了许多,那些姐妹们不知何时都退到外间去了。她也不敢一个人久待,连忙将茶放在主子面前的桌上,也退下了。
这群下人了然于心的模样,乔易年是看在眼里的。
你们听我解释啊!我和戚断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可是这群下人司空见惯的模样,突然叫乔易年恍然心中生出了疑惑。
他不由得怔愣了一下。
莫不是自己来这里之前,戚断情已经和这个恭亲王是这样暧昧甚至亲昵的关系了?
乔易年一这么想,便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难怪那天自己刚到这个世界来,便被这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吻了一通;怪不得这个人跟自己一副老夫老妻的模样,一点都不见外。
原本乔易年这两日每次接触过戚断情,都会对他的态度和行为产生一些疑惑,总自觉得摸到了什么真相,却又像隔着一层窗户纸一般看不明白。
这么一想,便全明白了。
……上一世戚断情舍命救了恭亲王,恐怕也是因为这两人有这一层关系。
这样说来,相较于什么任务对象原本就是一个人、自己一穿过来便认出自己什么的,戚断情这个人的种种举动这么想才尤其合理。
乔易年再看向戚断情时,目光便变得不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