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旬扶着柏父让他缓慢起身,老人站直之后, 方旬才看到老人的眼眶湿润着,眼睛盯着柏一的头顶,嘴唇哆嗦欲言却无言。
空气里的气味并不好闻,但方旬和柏一谁都没皱一下眉头,将老人接进屋里,柏父就说要去洗澡。
柏一想了想,亲自带着父亲上楼,进了自己的浴室。
方旬在楼下站在门口看了看柏父那双鞋袜,最后还是提起来去了楼下的洗手间清洗。
洗干晾好回了他住的房间洗了个澡,洗完澡浑身舒服了许多,脏衣服被他随手仍进脏衣篮里,只是换上新衣服之后,身上莫名地有些痒,他挠了挠胳膊,一小片皮肤开始泛红,他没在意,他皮肤一向敏感,大概是新衣服,皮肤不太适应。
下楼,柏父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身上穿着黑色的休闲服,应该是柏一的,穿在他身上显得空旷。他手里捧着杯子,Marx也出来了,安安静静地蹲在一旁,不似往常话痨了。
听到方旬下楼的声音,柏父放下水杯站起身,有些紧张地对方旬解释:“一一还在洗澡,让我先下来坐着看看电视……”说到这,老人脸上浮现了一抹难堪之色,“不过这东西我太久没接触,已经忘了怎么操作了……”
“叔叔您坐着我帮您开。”方旬开了电视,找了个科学类的频道,弄完坐到柏父坐的沙发上,两人隔了一段距离。柏父像个小孩子一样拘谨又端正地坐着,方旬嘴张了又合想找个话题,却又不知从哪聊起,万一一不小心伤到叔叔痛处,给人留下一个坏印象,那不是给自己以后嫁到柏家之路添乱么。
?好像哪里不对?
完全正确。
方旬又想了一遍,一脸沉思地点点头。
在他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当口,柏一下楼了,换了一身白色的长衣长裤居家服,头上发丝凌乱,带着湿意,方旬听到声音一眼望过去,好像自己心动的声音。
柏父也听到了声音,转头看儿子,眼里带着欲言又止的情绪,柏一看都没看两个人,直接去了厨房。
“叔叔,柏医生饿的时候就这样,您别在意。”方旬看到柏父落寞地把视线重新放到屏幕上,赶紧替柏一解释。
柏父点点头,没应,眼神落在是屏幕上,又仿佛没有。方旬又陪了老人一会儿,就打个招呼迫不及待地跑去厨房。
他进来的时候柏一瞟了一眼,之后就专心做菜,不理这个在身旁蹭来蹭去的人。
饭菜的香味慢慢散发出来,方旬感觉自己吞口水已经吞成泡泡机了,终于柏一施舍过来一个眼神,手里的筷子上夹着一块肉,看着方旬:“来尝尝味道,咸不咸?”
看着方旬一口把肉裹进嘴里,又怕烫就想吃不断吸气的样子,柏一勾了勾嘴角,转身放下筷子继续炒菜。
都累了一天,柏一也累,最后弄了火锅,但担心柏父吃不惯,他又炒了两个菜,蒸了饭,火锅的材料也足够三个人吃,做两手准备。
三个人的餐桌比两个的时候更安静,饥饿面前谁都不拿捏着了,埋头只顾自己面前的一亩三分地,吃完一抹嘴四目相对,各自起身。
柏父想帮忙收拾残局被柏一拒绝了,只得慢悠悠地在客厅里踱步消食,方旬拉开椅子,双手托着肚子往沙发走,准备来个葛优瘫。
“过来,帮我刷碗。”柏一对着他的背影说。
方旬无奈,只能止住走向幸福的脚步,抱起碗碟屁颠屁颠地跟在柏一身后去厨房干苦力。
两人从厨房出来时,方旬脸红扑扑地,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累的,眼神躲闪,赶在柏一前头冲上了二楼。
客厅里电视还开着,柏父靠在沙发上,眼睛闭着,想必是太累,柏一把他叫醒领到楼上安置好,回到自己房间时,床上已经有个翘着二郎腿的人在等他了。
他只瞟了一眼,便拿了内裤浴巾去浴室冲澡,出来时二郎腿还翘着,但腿的主人已经呼呼大睡过去了,四仰八叉的姿势和猫的时候一模一样。
柏一伸手把人拎起来摆正,把二郎腿压下去,自己也躺下睡觉。
第二天,柏父好像已经适应了一些,和柏一交流也不像刚开始那么僵硬,这正是方旬乐意见到的场面。
柏一和柏父两人到实验室里去了,方旬在门外偷听,一点也不怕被发现。两人聊了聊着十几年里发生的事,柏父被迫和柏母分开去了矿山,一挖就是十几年,家人的音讯全无,这会儿听到柏一说妻子被困在实验基地,突然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