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晗扭过脸,不想再理星宇。
星宇叹了口气,让人将小丫头带走了。缓步走至君晗身侧,开口安抚道,“小公子别着急,这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待我查明,定会禀告大公子的,万不会让小公子背了黑锅。”
闻言,君晗更怒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以为我傻啊?这么明摆着的事,我看不出来啊?”顿了顿,君晗神色突然黯然下来,“我都说了不是我做的,为何许锦言就是信不过我。”
星宇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君晗,一时间只站着默不作声,好半天才听见低低的一声,“去,你赶紧派人去七皇子府上盯着。”
君晗说着抬起头,咬牙切齿道,“肯定是许文!一定是他!死性不改,丢了条胳膊还出来兴风作浪!要让我查出来了,我饶不了他!”
如此,星宇又下去了,这次直到晚上才回来,也带回了一个消息。
君晗闻言,怒极反笑,果然是许文动的手脚。许文自打丢了条胳膊以后,一直喜怒无常。他明知是沈君亦砍了他的胳膊,可又无计可施。只好拿君晗泄火,他又不敢一下子把君晗弄死,生怕沈君亦知道以后把他活剐了。只好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他知道君晗的身份,也知许锦言待他这个小师弟格外不同,于是就干脆把苏素弄死,再嫁祸到君晗身上,到时许锦言和君晗便会反目成仇。沈君亦自然会替弟弟出头,同许锦言至死方休。如此就更加不会给许锦言助力。到时许文自然能趁虚而入,将许锦言推下台。
果然是狠辣,居然连自己的亲兄长都不放过!
沈君晗紧紧握住拳头,气的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星宇见状,低声问了一句,“要不要把消息传给许锦言听听?”
哪知君晗摇了摇头,神色黯然,以许锦言的个性,若非亲眼所见,他决计不会相信的。可若是如此,又如何那般肯定自己一定是杀苏素的凶手呢?
君晗只觉得心头闷的慌,忽而耳边一阵风拂过,他下意识的偏过头,却见星宇嘴巴一张一合,正小声在他左耳边说些什么。
他几乎是头皮一炸,周身如坠冰窟,他根本不敢往深处想,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说什么?”
闻言,星宇皱眉,他略疑惑道:“怎么了?你没听清?”
——不是没听清,是我真的什么也没听见啊!
君晗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就听星宇道:“小公子,你真伟大,你为了报答许锦言的恩情,屡次陷入绝境便罢了,如今还将亲哥哥推下水。说真的,小公子,我也恨不得将你活活掐死。”
君晗苦笑,事到如今所有的人都怪他,恨他,恨不得打死,弄死,无论怎么样,都要让他一死了之。他真的想不到啊,许锦言的两记耳光会打得那么狠,竟然打聋了他的一只耳朵!
星宇冷眼看他,转身就走。
君晗抬眼往外头望去,入眼处不过是一排青瓦,几株枯木。突然,他俯下身去,眼泪吧嗒吧嗒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他缓缓摸了摸左耳,心想:这事一定不能让我哥知道,要不然我才是真的不能活了。
这事过后,整个京城突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君晗时常站在廊下,静静的看着院内越发萧条之色,耳边是街道上传来的车水马龙。
他哥至那夜走后,再也不曾来过,是生是死一概不知。君晗眼睛干涩,已经挤不下泪了,而这些日子许锦言亦不曾来过。
☆、血洗岐连山
庆历十九年, 十二月。
今年冬天来的更加早些,才进腊月就已经飘了几场雪。沈君晗穿的单薄, 站在廊下看雪, 院角中从前是有两株寒梅的, 从前许锦言还笑称,今年若是开花, 他便过来和君晗一同赏梅。
只是如今, 这两株寒梅到底没经得住大雪侵寒,枯死在了腊月。
君晗微微抬起头来,远远看着京城的街道, 红砖绿瓦沉沉的覆盖在了白雪下。
再过几日, 就是他的生辰了。
想到此处,君晗的眉眼间含着几分凄楚, 昨日平阳王府送了信来,许锦言在信上说,让他初九那日在京城郊外的岐连山一见。
其实,岐连山前世君晗就去过了,那里悬崖绝壁, 漫漫连山,他和许锦言都曾经死在那里。
君晗捏着手里的信, 低头隐在黑暗里,他畏惧前世的死亡之地,但他亦不想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