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揉了揉苏遇的小脑袋,许锦言眼里满满的心疼,对着 眼前的这个孩子,自己无论如何也恼恨不起来。
也罢,许锦言苦笑,从怀里掏出一方纯白的手帕,细细的替苏遇擦眼泪,“阿遇,是不是昨天大师哥吓到你了?”
哪知苏遇眼泪落的更凶了,直把一条帕子都润的湿透。似乎真的要哭到天荒地老不可。许锦言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苏遇的眼泪可以落的那么凶。他从前总是一副混小子的模样,遇事嚣张得意,纵是无人护他,也决计不肯低头服软的。
也许,昨天真的吓到他了。
“好了,不要再哭了。”
许锦言无奈,这个孩子今日怎的如此爱哭?莫非是昨晚罚的太厉害?想到这里,许锦言眉头紧皱,连忙将苏遇的裤腿卷了上去。只见白皙娇嫩的膝上青青紫紫,红肿高胀好不可怜。
苏遇抽抽鼻子,顺着许锦言的目光往自己腿上看,也着实吓了一跳。方才只顾着忏悔自己的罪孽,居然连身上有伤都不曾发现。这下看见许锦言了,方觉得膝上火辣辣的疼,站都站不住的那种疼。
“大师哥,我有点疼……”苏遇嗫嚅着寻求许言的安抚,一边还拿爪子去勾他手心。
苏遇虽是男儿身,可生就一副好模样。团团的包子脸,高挺的琼鼻,粉嫩的唇,一双明而清亮的大眼睛仿佛是夜幕星河。此时哭的两眼红肿,连带着鼻子都红成一片。
许锦言心里有些后悔,阿遇年纪还小,就算犯了错也不该如此责罚于他。昨夜如若不是自己不放心他一个人在门外罚跪,偷偷去看一看,还指不定要在地上躺多久。
想到这里,许锦言皱紧了眉头,心里纠成一团,着实有些后悔了。
“来,大师哥给你上药。”
许锦言打横将苏遇抱起,动作轻柔的放在榻上,又转身去柜前翻找伤药。
苏遇裸着伤处,鼻子仍旧一抽一抽,手里还握着方才许锦言给他擦泪的帕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始终追随着许锦言。
前世苏遇行事乖张,闯下不少祸事,许锦言也曾罚过他,可罚跪却只有下山打架这么一回。苏遇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前世是自己六岁那年被大师哥罚跪在门外,也就是说今年是庆历十五年。离上一世许锦言回平阳王府还有三年时间!三年时间不长也不短,足以让苏遇惊骇。
无论是残忍的地牢审讯,还是悬崖边上的万箭穿心,对苏遇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前尘往事!我、我已经死过一回了啊!
苏遇浑身冒了冷汗,哆哆嗦嗦的握紧了手里的帕子。口里不住唤道,“师哥……师哥……”
许锦言找到了伤药,听到苏遇在唤他,便转过身来,一眼就看清了苏遇惊骇的小脸。
“阿遇?”
许锦言大吃一惊,连忙几大步走到榻前,将苏遇紧紧揽在怀里。
“不怕不怕,大师哥在这儿,不要害怕。”
苏遇哆嗦着,双手紧紧抱住许锦言,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王府对于苏遇来说,是夜里挥之不去的噩梦。
是了,换了谁也无法忘记。苏遇总是记得那一晚,天色黑的快要压下来,漫天飞舞的利箭,划过夜色,将他整个人射成了刺猬。疼,很疼,非常疼。苏遇不知道许锦言摔的粉身碎骨疼不疼,但他知道自己一身的伤,满地都是淋漓的鲜血,该是活不成了。
刺骨的痛从脚踝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夜幕里苏遇满脸鲜血,发出小兽般痛苦的低吼。可这世间却再也没有许锦言将他抱在怀里安抚。
再也没人护着他了。
苏遇是在极度懊悔和绝望中闭上了眼睛。
“大师哥,我真的很疼……”
苏遇红着眼睛,低低的叫疼。
许锦言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苏遇是魇着了。
大手摸了摸苏遇冰凉的小脸,许锦言半蹲着,将手上的伤药打开,又用指尖挑起一小块凝膏,细细的给苏遇上药。
“嘶。”苏遇疼的一抖,抽着鼻子垂泪。
“你乖,很快就好。这药虽然有些厉害,但药效却很好。等到晚间,应该就不疼了。”许锦言抬起头,温和的对着苏遇道,手底下的动作越发的轻柔。
苏遇“恩”了一声,凝着许锦言骨节分明的大手出了神。上一世也是如此,许锦言罚过自己之后,也是亲自过来上药,可自己是如何做的?不仅对着许锦言大发脾气,还拿起桌上的茶杯砸向了许锦言。也就是那时,许锦言白皙好看的手背上留了一块很长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