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声音变得郑重又深沉:“你还记得,那时候在医院里我说的话吗?”
张钧若终于有了反应,颤动着睫毛抬头向他,迎上了曲凌恭一双乌黑幽深的眼瞳。
他一字一顿十分认真地道:“我说,不管你正在经历什么,身处怎样的境遇,只要你记得,会有我在身边就行。我会帮你,救你,保护你。这句话,依然有效!”
“所以,拜托你……”曲凌恭转过身,露出那种诚恳肃然的表情,深深望着张钧若的眼睛,说:“拜托你,记住这句话。”他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昏倒在我面前了。”
半晌,曲凌恭一副后怕的样子,垂着浓黑的睫毛目光移到别处,逆光中露出一种类似于认输或者不好意思的神情,用骨节分明的食指比了比左胸心脏的位置,很是为难地低声嘀咕了一句:“这里好像要坏掉了。”
曲凌恭一头乌黑如墨的碎发,剑眉修长,一双轮廓优美的瑞凤眼邪魅帅气,看上去就是一副疏狂公子哥形象,却在他面前小声咕哝着这样的话,那种强烈的反差让人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张钧若羽睫轻颤着凝眸看他,瞳眸清亮如水,眼底好像有莹莹的微光闪动。
那房间里银灰与深蓝交错的色调、橙黄色的壁灯、以及弥散在整个空间里的,属于曲凌恭的淡淡木本味道,都让张钧若整个人一阵一阵的发蒙,有理智挣扎着浮上来,又因为身体的极度疲劳和意识的混沌而陷溺了下去。
他不想动也不想说话,甚至不想再挣扎,他在心里一遍遍说服着另一个惴惴不安的自己,骗他说:不要担心,这只是一个温馨宁静的梦境,而梦,终究都是会醒的……
气氛正好,有人轻轻敲了几下门。曲凌恭走过去开门,宋诗芳在门外递给儿子一盒碧绿绿清凉凉的芦荟胶软膏,她还想看看那男孩的情况,觑到儿子那副金屋藏娇的宝贝样,皱了皱眉小声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曲凌恭走到张钧若面前,晃了晃手里碧绿色的罐子,说:“这是治疗晒伤的凝霜,”他眼睛里有一点儿笑意,嘴角勾起,含笑道:“要我帮你涂吗?”那个样子有点坏又有点得意。
张钧若抬眸看他,半晌没有回应,曲凌恭反应过来,在心里直叫要遭,他本性使然,又得寸进尺了。
正在焦急地想着怎么把略显狎昵的话给圆回去,却听到张钧若哑着嗓子低声问:“可以在这里洗个澡吗?”
曲凌恭:“——?!”
曲凌恭倏然睁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置信。他一早就注意到张钧若白T背后的盐渍了,觉得心疼不已,外加他又中了暑。原本是想要提议他去冲个凉,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的,只是一来怕惊动防备心强的小动物,二来也怕折腾到一脸倦容的男孩。
在曲凌恭发怔的间隙,张钧若轻声补充道:“因为一会儿还有一个餐饮店的工作要做,不想一身汗的去那里……”他的声音细如蚊呐,带着点儿鼻音,听起来莫名有点委屈无助。
曲凌恭房间里就有小的卫浴间,他连忙答应着去准备了一套自己的新T恤,以及干爽的毛巾和浴袍。
准备妥当后,张钧若默默走进浴室。不一会儿,有淙淙的水声从浴室里传出来,听到水声后曲公子负气地翻身扣在床上,脑海里晃动起一些梦境里的旖旎画面,努力维持的清风霁月之心,瞬间土崩瓦解,开始忍无可忍地心猿意马了。
大约只过了几分钟的样子,张钧若就从浴室里缓缓走了出来,自己的那件黑T套在他身体上,看上去十分宽松,显得整个人更加荏弱消瘦。
浴室里那瓶柚子味沐浴露与张钧若身上似曾相识的味道结合起来,变成了一种带着水气的奇异芬芳,让人有想把人按进怀里,深深吸上几口的冲动。
“要我帮你吹头发吗?”曲凌恭柔声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暑的原因,他觉得张钧若整个人晕晕沉沉的,反射弧变得很长,好像沉浸在什么情绪里不能自拔。他又不敢太得寸进尺,只能试探性地向前迈一小步。
半晌过去,张钧若垂着眼睑没有说话。
曲凌恭像是得到默许一样,起身将他推到床前,拉开床头柜取出吹风机,动作一气呵成,就像怕动作慢了,张钧若清醒过来会反悔一样。
曲凌恭用了中温,风速不疾不徐,温度适宜,暖暖地轻拂着张钧若的耳廓和后颈,很是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