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松手!”
就在这时,熊伯带人追了上来,十多名青壮和三十多名佣耕分散开,截住野马群,三五合作,分别盯准一匹野马。
赵嘉松开绳索,策马向后退,展开有些麻的手指,看到掌心的勒痕,痛觉逐渐回笼,不由得冷嘶一声。
有了熊伯等人的加入,马群逐渐陷入劣势。
赵嘉不想在一边碍事,率先策马返回畜场。没过多久,四匹野马就被送入新圈。虽说跑了将近一半,领头的黑马到底被套了回来。
“接下来怎么办?”赵嘉询问熊伯。
“先围上几天。”熊伯翻身下马,看着警惕性十足、鼻孔喷出热气的黑马,问道,“郎君可要换坐骑?”
“不了。”赵嘉本能摇头。
枣红马就很好,这么烈的家伙,他绝对应付不来。不过这么好的马,用来放牧未免暴殄天物。
“我想把它送给魏使君。”赵嘉朝黑马指了指,回手拍拍枣红马的脖子。枣红马打了个响鼻,不知在想什么,竟然对着栏杆里的野马呲牙。
熊伯点点头,道:“郎君可遣人往城内送信,魏使君派人来之前,我亲自照料这几匹马。”
“也好。”
赵嘉的信送入太守府,魏悦正准备启程前往原阳城。没等走出府门,突然被魏尚派人叫了回去。
明白前因后果,魏三公子也不免惊讶:“附近有野马群?”
“去看看就知道。”魏太守从盘里拿起一块饴糖,“若真有野马群,需尽快捕获。”
边郡虽然有马场,但就战马数量而言,和匈奴依然有一定差距。对于这种野马群,甭管是不是匈奴部落跑出来的,必须是能抓就抓,有多少抓多少,全都划拉到自家碗里。
第三十章
春耕时节,边民总是格外忙碌。
十多名青壮加上三十多名佣耕, 每日牵着耕牛带着犁具早出晚归, 将荒废的田亩重新开垦, 并依照郡中张贴的告示,对田地进行施肥。
选种的工作已经完成, 几名匠人正忙着制作耧车。
和曲辕犁一样,赵嘉仅是说个大概,匠人们彼此合计参详, 不断摸索, 总算赶在下种之前将三脚耧车做了出来。
耧车投入使用, 一人一牛就能完成之前数人的工作。以畜场现有的人力和畜力,四百亩地很快就能完成播种。
为了赶农时, 除了青壮和佣耕, 妇人们也轮番下田。按照孙媪的说法, 有了新犁和耧车, 春耕比原来省力许多,别说是她们, 连半大的孩子和老人都抵得上之前一个壮劳力。
“早些年有这农具, 不知能多开多少荒田……”
熊伯蹲在田边, 手里捧着一只木碗, 碗中是满满的粟饭和一整条兔腿, 还有仆妇腌的葵菹。
几名青壮扶着犁走到田边,将耕牛牵到一边饮水。在木桶里洗过手,各自捧起一碗粟饭, 就着兔肉和葵菹大嚼起来。
妇人们忙着从车上搬下木桶,往青壮和佣耕的碗里添饭。腌制好的兔肉经火一烤,纵然没有太多调料,也能让众人吃得头也不抬。
“媪,何时在再做蒸饼?滋味甚好。”一个十五六岁年纪、嘴上长了一圈绒毛的少年问道。
“粟饭不能填饱肚子?每日还有肉吃,莫要不知足!”
不等孙媪开口,一个年长的佣耕就从身后踢了少年一脚。少年踉跄两步,仍将木碗抓得牢牢的。回头看到长者,不好意思的咧开嘴。
“阿翁,我晓得错了。”
“晓得就闭嘴,多干活,少说话!赵郎君这样的主家,多少人想来做活都不能!”
年长的佣耕没用三分力,要不然,以他能扳倒犍牛的力气,一脚踹过去,少年早已经趴在地上,哪能继续捧着饭碗埋头大嚼。
众人吃饭时,公孙敖带着卫青和三头身们在畜场附近挖掘野菜。
卢信五个常年在草原流浪,对于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比公孙敖了解得更多。看到三头身们背着的小筐,阿鲁撇撇嘴,走到孙媪跟前比划两下,指了指和他个头差不多的藤筐。
“这个太重。”孙媪道。
“可以背动。”阿鲁甩甩胳膊,“我能扛起一头鹿!”
“那也不成。”
对于五个少年,妇人们多少还会有些防备,但也不像他们初到时一般,随时随地都有人盯着。随着时间过去,他们逐渐被接纳为畜场中的一员,妇人们该训斥的时候就训斥,该照顾的时候同样也会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