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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到安邑了。”步入营帐,梁峰腿脚发软,都快撑不住了,直接坐在了胡凳之上。就算粮草准备充足,一路都有补给,新修的道路也足够通畅。从晋阳来到河东,仍旧花费了十多天时间。
并州此次一共出兵六万,其中四万州兵和屯兵,跟随他从离石进入平阳,而两万上党国兵,由高都取道。两军齐头并进,进入河东之后,在闻喜汇合,随后顿兵安邑,迎战匈奴。
说起来轻松,但是实际上,每日都在埋头赶路。梁峰这次一半时间乘车,一半时间骑马,为了节省时间,也极少进入城池。这样高强度的跋涉,自然耗费精力。况且他还要穿着一身金甲,摆出主帅派场。就算经过了加工,大量采取布铠、纸铠充样子,这一身甲胄,也足有十几公斤。天天背一袋大米骑马,是什么感觉?至于其他将领所穿的明光铠、裲裆铠,更是分量十足。难怪古代战将各个能用长槊、马刀那样的重兵,天天背着几十公斤的铠甲,他们的体力自非常人能及。
“匈奴刚入河东境内,按照两军速度,很可能在解县或是猗氏相遇。此处地势开阔,可供大军交战。”张宾早早就在帐中摆好了沙盘。
河东地处运城盆地,确实有可供大军作战的开阔平地。这次敌我双方的兵力都不少,加上役夫和后军,更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交战自然不会像普通的遭遇战,随便开打。而是要提前选好有利地形,摆下营盘,出阵对垒。这样规模的会战,也不会一天结束,打上十天半个月,都是常事。稳妥,要放在首位。
这才是展现扎营布阵功力的时候。而他麾下,不乏老手。
“多派些斥候,盯住匈奴动向。他军中骑兵不少,要提防提前攻城。”梁峰叮嘱道。
这些事情,张宾怎么可能疏忽?又禀报了逐项事宜,他才道:“一天跋涉,主公早些休息。”
梁峰微微颔首,张宾看了眼仍立在一旁,面有焦色的奕延,不动声色退了下去。
“主公,快点卸甲!”见大帐中没了闲杂人等,奕延立刻踏前一步,要帮他卸甲。
梁峰不由苦笑,这些日奕延白日掌管大军,晚上还要给他把守营帐,真是片刻都不怠慢。
伸直手臂,任对方飞快解开甲胄,梁峰舒展了一下腰背:“再过几日,就要开战了,我这边自有中军守护,你不用太费心思。”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再往后,少不得还有不少作战会议,以及亲自出阵的时候。奕延自然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鞍前马后。
奕延手上一顿,却没有辩驳:“今日我为主公守夜。”
这恐怕也是进入安邑之前,最后一日守在他帐中了。梁峰并未拒绝,点了点头。
简简单单吃过晚饭,天色就昏暗了起来。梁峰哪有精力再管其他,早早入帐休息。处理完手头军务,奕延走进了偏帐,也不搅扰对方沉眠,在旁边的小榻和衣而眠。
帐外,是千军万马,连夜间也不沉寂的大营。帐内,是呼吸轻缓,静谧熟悉的身影。他肩负的,是护卫两者的重担。舒了口气,奕延手扶剑柄,闭上了双眼。
第347章 上钩
“阿耶,并州出战匈奴, 定无力东顾。若是错过此良机, 族中可就难度灾年了!”段疾陆眷近前一步, 急急说道。
并州和匈奴开战可是件大事,很快就传遍了北地, 自然也传到了段疾陆眷耳中。攻打平州的战事,如今已经陷入僵局。有段部相助,慕容廆轻易击退了平州和宇文部的联军, 然而眼见不敌, 崔毖立刻退守州城。再怎么说也是平州刺史, 只要他想要坚守城池,不论是慕容部还是段部, 都不可能轻易攻下。这么一来, 想从平州捞到战利品, 也成了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
幽州的蝗灾根本没有消退的迹象, 若是草场被啃个精光,他们拿什么来牧马放羊?想要度过这样的灾年, 必须有更多的战获。只靠瓜分宇文部的地盘, 是远远不够的。身边的冀州, 才是最好的目标。
冀州沿海刚刚建起的新港, 囤积了不知多少粮草。据说每日发出的粮船和粮车, 不计其数。若不是忌惮并州,他们早就率兵去夺了。
而现在,正是等待已久的良机。并州要面对匈奴大军, 所有兵力都压在了河东。也正因此,段疾陆眷漏夜赶回幽州,只盼能说动父亲。
段务勿尘也深知参与平州之战得不偿失,但是海港背后,站着的是并州那只猛虎,仓促出兵,真的能攻克吗?沉吟许久,他才道:“如今部中只能派出一万五千骑,你可能拿下海港?”